莫序裴听到这番话后,思绪不禁逃回刚遇浮雮的那一天。
同龄人还在学堂念书时,莫序裴早早的被送上了战场,自己好不容易因为救回公主,在父亲心中博得一席之位,以为自己可以安稳留在京中,却因为小娘,又一次被送上了战场。
遇见渊执的掌权者实属意外,那日是个风沙天,莫序裴意外与军队走散,在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片绿洲时,却发现自己到了西域境内。
而在一处山洞内,他看见了满身是血的少年,生死不明的躺在那里。
出于心善,他没有防备的走了过去,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没有唤醒地上的少年,莫序裴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那一次,他失踪了整整半个月,陈文华找他都快找疯了,却一点消息没有查到。
莫序裴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救的是一个正在夺权的小王子,而当时的莫序裴并没有将眼前的少年,与曾经那个不知生死的残绚联系在一起。
直到少年的侍卫终于找到了他们,莫序裴被一同带回渊执。
浮雮的夺权很顺利,他在这时才知道,他们被困山洞时,浮雮的亲卫己将那些敌对势力全部杀了个干净,自己也平白捡了一个恩人的身份。
等莫序裴身上的伤好以后,意外的是浮雮亲自觐见了他,原是当时刚称王不久的浮雮,虽有帝王的杀伐果断,却没有军师帮他出谋划策,而自己正是他需要的,一个能文能武的军师。
那是锦和四十二年的旧事,那晚他思考了一夜,衡量了种种,最终成了渊执最神秘的忠勇侯。
封侯拜相的路是艰难的,他一边平衡着南召的士兵,一边带领渊执的士兵去攻打西域小国。
转眼不过三年,他便被赐封侯爷,封号忠勇侯,府邸被安排在离皇宫最近的那条街上。
想到这里,莫序裴终于回神,抬起头望向对面的男人,语气笃定的说道:“所以你想合作?”
陈风颂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随后才打趣的说道:“还得是莫兄,弟弟我呀,被家里管的实在难受,想出门挣一份军功加身,但母亲处处管束我,实在是令人苦恼啊!”
莫序裴只是拿起一旁的酒杯,轻抿了一口,这才淡声问道:“既合作,那你想怎么做?”
陈风颂看着他歪头,语气充满暗示的道:“久闻渊执的掌权者才华出众,上位至今的政绩更是了不得。”
莫序裴听后只是轻轻笑了声,似乎并不在意的说道:“若我不呢?”
陈风颂看着他,缓缓的伸出一只手,手指并拢,手腕不过一转,两指之间便夹了一张纸条。
男人看好戏似的看着他,语气调侃的说道:“熟悉吗?若我将这纸条送到圣上面前…”
陈风颂说到一半便稍顿一下,随后语气变得阴狠了起来,表情讥讽的看着他说道:“你筹备已久的计划,应该是会功亏一篑吧?”
莫序裴闭上眼睛,似是不愿在看男人,但他不得不问明白,于是他半抬眼,看着桌对面人就悠然自得的陈风颂,语气不悦的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世兄别着急啊。”陈风颂说着,终于舍得从凳子上起身,缓步绕过面前的圆桌,直至停在莫序裴身后,一只手搭上身前人的肩膀。
这才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我说过,很简单的,只要将我引荐给渊执真正的王,我就许你…”
陈风颂说着,弯下腰靠近男人的耳朵,语气蛊惑得说道:“公主。”
莫序裴听到身后人的话,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很快明白陈风颂口中的公主,就是南桥枝,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想得到的女人。
莫序裴开口,声音哑了几分说道:“我怎么信你?”
“我有办法让她爱上你。”
陈风颂在他耳边继续耳语道:“毕竟,你也早受够渊执王了吧?”
莫序裴一下就会意他口中的意思,想起自己被偷的那幅画,他眼神逐渐坚定。
“所以,你想什么时候去?”
“后日可行?”
莫序裴拿起酒杯,将剩余的酒水一股脑咽下后,这才说道:“过不去的,从这里到渊执,就算快马加鞭也至少要五日。”
陈风颂听后只是微微点头,随后语气便不出喜怒的说道:“那我怎么听说,当年你们回京只用了一天一夜?”
莫序裴低头沉思了下,便抬起头语气疑惑的问道:“我记得当年是用了四天三夜时间才回来的,莫不是你听岔了?”
“嗯,就当我是听岔了吧,那我们后日出发。”
夜深,万籁俱寂中,只剩小鸟飞过时展翅的声音,空中一轮冷月高悬空中,带着冷意的风穿过京中高挂的灯笼,又一阵风到了竹林,一片被吹落的竹叶恰好落在熟睡的南桥枝身上。
男人走出房门,看着还在熟睡的南桥枝,忍不住喃喃自语的说道:“这里不比北方,夜里寒冷,还是回屋睡吧”
话音落下,他轻手轻脚的将还在摇椅上熟睡的女孩抱起,转身走进了一旁的屋子。
待将怀中的女孩轻轻的放在床铺上后,萧瑾川转身正准备出去,摆动的袖子却在下一瞬被抓住。
“别走。”
两个字,便让他深深的止住了脚步。
萧瑾川回身看着仍然闭着双眼的南桥枝,女孩此时脸上已经开始冒汗,眉头紧蹙,似是做了噩梦。
“你就是个扫把星,祸国殃民的东西!”梦中的南桥枝望着满目狼藉的皇宫,一向待自己亲厚的皇祖母,竟也会说出这般伤人的话。
“祖母!阿砚不是扫把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祖母你别不要我!”南桥枝哭着跪下来,向自己敬爱的皇祖母膝行去。
梦中的她满手是血,往日精致弹起的头发,如今散开只剩狼狈。
萧瑾川连忙坐在床边,另一只手施法变出湿毛巾,轻轻地替她擦着已经汗流满面的额头。
“这蛇毒虽已清,但它盘旋已久,恐会在公主心头留下大患,若不根治怕会早逝。”
萧瑾川脑中又一次想起许太医的话,他闭了闭眼,将脑中纷飞的思绪都甩了出去。
“南桥枝,我在,我不走。”
萧瑾川说着,另一只手伸进衣袍内衬,不过一会便掏出一粒被纸包着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