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布满红霞的天渐渐隐去,被乌云遮住了大半,四周开始飘落雪花,渐渐的变成鹅毛大雪。
众人走到长廊处便看到白雪皑皑的场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知所措。
南桥枝自他们身后走出来,抬眼看了眼院中白茫茫的场景后,很快打定主意说道:“现在下着大雪,又快黑天了,路上定然是极滑的,这么晚回去也不安全,不妨各位就在本宫这府里住上一晚,待明日雪停了后再离开。”
阿时也在她说完后,适时走上前禀告道:“公主,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众人中很快有一人反应过来,拨开众人走到南桥枝面前说道:“回去还要面对课业,不如就在安宁公主这偷个闲?”
南桥枝浅笑着点了点头,众人见南桥枝表了态,这才跟着点头笑起来。
天黑透了后,众人正在正厅用膳,宋楠秋坐在主位上陪着众人。
而南桥枝早已来到膳房,春杪拿起盛着食物的托盘转身来到南桥枝身前,不确定的问道:“公主,送饭你让奴婢去就行,为何要亲自去?”
南桥枝接过托盘笑着摇摇头后看着面前的小丫头说道:“春杪,你还不懂。”
南桥枝说完后便出了膳房的门,朝着书阁走去。
等人走远后,春杪才走到走廊里,伸手挠了挠头,疑惑的说道:“不懂?我为什么不懂?这里面是有什么事吗?”
藏书阁内,二楼靠栏杆处,燃着蜡烛点亮四周。
吱呀一声,宴惊莲听到声响,转头望向楼下木门处,只见南桥枝披着斗篷,背对着自己,用身体将门推开,随后转过身。
宴惊莲这才看到她手上端着的东西。
南桥枝看向四周,随后将身后的门关紧,朝着一旁的楼梯走去。
“安宁公主,您怎么来了?”
“本宫听膳房的人说你晚上没吃饭,就帮你送一些来。”
说着,南桥枝就近找了个干净的桌子,将托盘里的食物放上面。
宴惊莲站起身朝着这边走来,边走边疑惑的出声询问道:“这是?”
南桥枝伸手指向桌上摆着的食物说道:“桂圆莲子羹,荷叶鸡,土豆炖肉。”
说完算是想到了什么,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包好的糕点说道:“这是本宫命人拿回来的桂花酥。”
宴惊莲表情有些难以言喻的看着她,南桥枝这才反应过来,将糕点放下后才将手背在身后。
良久后才伸出一只手,用食指轻挠鼻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嗯…好像没问你有没有忌口,这样你想吃什么和伺候的人说就行。”
宴惊莲还是看着她不说话,南桥枝轻轻的嗯了一声后,抬脚转过身准备出去。
“安宁公主…难道就不怕…我是一个白眼狼…或者灾星吗?”
听见身后的话,南桥枝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偏了下头说道:“那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至于灾星?”
宴惊莲听着南桥枝的话,眼神中有了希冀。
南桥枝转过身看着她轻笑一声说道:“本宫可从不信什么灾星,只有自己强大了,他人才不会看不起你。”
南桥枝又指向外头还在呼啸的大雪说道:“你看这正在下着的雪,有些人欣喜于它,有些人却厌恶它,它有千万遍的样子,总有一面是自己喜欢的。”
话落,南桥枝转身走了出去,只留宴惊莲一人愣在原地。
良久后她才喃喃出声:“原来,我也不一定是灾星白眼狼,原来祖母说的都是骗我的…”
风声渐小,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莫序裴悄悄起身离开了正厅。
雪花安静的落着,公主府的亭子都已经加了厚重的帘子,莫序裴安静的走在这偌大又陌生的府邸,院子中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好奇。
“咱们公主离开了三月有余,如今才回来,身上还负了伤,你说是不是公主遭刺了?”
“我看公主身上的伤很浅,只留下两个牙印似的疤痕,而且公主的皮肤似乎更白了,这倒像是久病初愈的样子。”
身旁的婢女浅浅的撞了一下旁边的人,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好了,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咱们还是赶紧去帮贵人们把沐浴的水弄好吧。”
说完二人便急急的向前走去,身后只剩风雪落下的簌簌声。
暗处的莫序裴缓缓走到转角处,抬眼望向走远的两人,两人刚才的一番话语早已尽数落在他的耳中。
莫序裴轻蹙眉头,望向墙边黄色的灯笼喃喃自语道:“久病初愈…安宁公主难不成真是在景朝遭刺了?”
清喑园内,白雪落满青竹的枝头,过了很久一阵风吹来,将竹子吹得哗哗作响,白雪也如竹子的落叶般急促落下。
“公主,这些年你常常噩梦缠身,为何还要冒着危险为我们去寻找所谓的真相?”
春杪靠在南桥枝身侧,语气带着疑惑和心疼的说着,少女只是轻瞥她一眼后,这才说道:“我本就是危险的人,明枪易躲,但是暗箭难防,与其等到有朝一日他们再来杀我,不如尽早找到真相。”
南桥枝说到这停顿了下,春杪也坐起身等着下文。
南桥枝望着女孩的眼神中带上复杂的情绪,她伸手搂过她的肩膀,将人带到自己身前。
春杪也顺势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将头靠在南桥枝的锁骨处,公主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是温暖的。
南桥枝余光看着春杪,良久后才哑着声音开口:“我对你阿婆有愧,所以我不会让你们有任何危险。”
额头突然一片湿润,春杪坐起身看着自家公主,发现她的眼眶早已湿润,脸颊还有未干的泪痕,一路蜿蜒到下巴,于是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抹去即将出来的泪水,好一会儿后才语气哽咽的说道:“公主,春杪不怨你,阿婆那时本来就时日无多了,其实若不是有公主,只怕我现在已经嫁人,草草过完余生。”
南桥枝安静听完,许久后才哑着声音轻声说道:“春杪。”
南桥枝抱住还在哽咽的春杪,少女的下巴顺势放在她的肩膀上,不过一会,肩膀处的衣衫便被泪水浸湿,南桥枝见状将人搂的更紧了些。
身侧亭外的植物后响起刻意旁人放轻的脚步声,但还是被南桥枝听到了,她将人放开,看着已经哭成花猫的春杪,破涕为笑的说道:“你呀你,都成小花猫了,还不去洗洗脸?”
春杪听到南桥枝的话,用袖子抹了把脸后,点点头,从另一条道离开了清喑园。
待人走以后,南桥枝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轻轻擦了擦脸,随后站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裙摆,转身时正巧与站在矮松后的莫序裴撞个正着。
南桥枝眼神带笑的看着他轻声说道:“莫将军…”随后便只做了口型未出言语。
此刻灯光昏暗,南桥枝的口型也被矮松的枝叶遮了大半,莫序裴只依稀辩驳出南桥枝后面还说了话。
在他思索之际,南桥枝已然走到他的身旁。
南桥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还未应答,这才出声说道:“莫将军?”
见人还未应答,又连着叫了几声,待莫序裴回过神后这才回道:“臣见过安宁公主。”
“莫将军何故恍惚?”
南桥枝看着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慢,足够莫序裴听清。
莫序裴听后微微弯下腰行礼,随后才说道:“没有,只是方才公主在亭中时,臣并未听清下文。”
“那你不妨猜猜。”
说完便朝着一旁走去,莫序裴微愣了一会,这才跟上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