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阁偏殿内,春杪如同失去灵魂般颓废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神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窗外那片天空逐渐由透亮转变为乌黑。
“公主怎么会发现呢?我明明已经做得那般隐蔽……”她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不解。
少女借着如水的月光微微抬起颤抖的双手,只见那双原本白嫩如玉的掌心之上,赫然出现了八个触目惊心的血痕,显然是由于过度用力掐握所致。
这些血痕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映照出她先前内心的极度慌乱与恐惧。
“阿时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不是有意要这样做的……”春杪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蜷缩起双腿,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大腿,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痛苦地放声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得“吱呀”一声轻响,眼前紧闭的房门突然缓缓打开。
刹那间,大片皎洁的月光如潮水般争先恐后地涌进屋内,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春杪闻声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刚才一直负责看顾她的两名婢女正沉默不语地迈步走了进来。
她们面无表情,径直走到春杪身旁,然后毫不费力地架起她的双臂,一左一右挟持着她,就这样毫无怜悯之心地将她带出了偏殿。
夜色深沉,月色朦胧,两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悄然无声地从皇宫内驶出,车轮滚滚向前,沿着宽阔的道路一路疾驰,最终朝着公主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此时夜幕尚未完全降临,距离宵禁尚有一段时间,但街上依旧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熙攘的人群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各种吆喝声和谈笑声此起彼伏,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市井画卷。
车夫小心翼翼地驾驭着马车,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他特意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的道路,最终将车停在了公主府的后门处。
“公主到了。”随着车夫低沉的声音响起,两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几乎同时稳稳地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蓝桉早已在后门口焦急地等待多时,当看到那辆熟悉的马车缓缓驶近时,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下来。
只见她迈着急促的小碎步,迅速地走到安宁公主所乘坐的马车前,恭恭敬敬地站立一旁,随时准备迎接公主下车。
南桥枝轻轻掀起车帘,探出半个身子,她那绝美的容颜在月光的映照下,加上她平淡无波的表情,显出一股清冷的感觉,蓝桉赶忙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扶住公主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协助她从马车上走下来。
而在南桥枝身后的另一辆马车里,春杪则一脸茫然与惶恐。
她安静地坐在车内,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命运等待着自己,此刻,车门被打开,一名侍女默默地将她带下车来。
春杪脚步有些踉跄,仿佛失去了重心一般,只能任由侍女牵引着走进公主府那扇厚重的大门。
一炷香之后,原本还算明亮的天空渐渐变得愈发阴沉起来,仿佛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缓缓笼罩而下。
那高悬天际、散发着皎洁光芒的月亮也不知何时被一层厚厚的白雾所遮掩,只露出小半轮微弱的光亮,使得整个世界都显得有些昏暗和朦胧。
此时,昏迷不醒的阿时正安静地躺在一间屋子内,这间屋子离南桥枝居住之处非常近,屋内布置简洁但却整洁干净,被褥轻柔地覆盖在阿时身上,宛如母亲温柔的怀抱呵护着她。
与此同时,春杪却被关押在了距离书房不远处的一处暗牢之中。
这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她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迷茫,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默默等待着未知的审判降临。
“哟吼,这下可好了,咱们这儿总算是来了个新面孔啊!哈哈……”突然,一声刺耳的叫嚷打破了牢房中的沉寂。
原来是一名早已被扣押在此的犯人发出的声音。
“可不是嘛!不过瞧这架势,这新来的人也不知到底是犯下了何种过错呀,真叫人好奇得心痒痒呢!”另一个犯人忙不迭地跟着附和起来。
一时间,那昏暗潮湿的地牢之中,那些早年便已被囚禁在此处的犯人们犹如炸开了锅一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不休。
他们的言辞或是粗俗至极、不堪入耳,又或是夹带着冷冷的嘲讽之意,仿佛一群嗡嗡乱叫、毫无头绪的苍蝇,扰得人心烦意乱,难以安宁。
这些纷乱嘈杂的声音源源不断地涌入春杪的耳朵里,令原本就心情极度低落的她愈发觉得烦躁不安,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反感与厌恶之情。
就在此时,只听得春杪的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而短促的对话声:
“主上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主子已然下令,把她押送到老地方去。”
“遵命。”
春杪听到这番话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明白过来自己便是他们口中所谈论之人。
尽管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牢房门口静静地等候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原本还算是明亮的天空突然之间就变得暗沉起来,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迅速地笼罩了整个世界。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开始急速地坠落,噼里啪啦地砸在那满是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浑浊的水花。
牢房内,微弱的烛火在墙壁上摇曳不定,像是随时都会熄灭一般,那从外面猛刮进来的风,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肆意地冲撞着这狭小的空间,将烛火吹得明明灭灭,使得牢房内的光线变得忽明忽暗。
而那斑驳的烛光,则映照在了两个人的脸庞之上,同时也照亮了位于他们中间、头部被麻袋紧紧套住的春杪。
此时的春杪,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两条纤细的胳膊也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地钳制着,只能身不由己地被迫往前挪动脚步。
直到这一刻,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就在刚刚身处牢房的时候,她终于想明白了一切。
回想起几个月之前,南桥枝其实早就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只是当时的自己完全被鬼迷了心窍,竟然轻易地相信了那个男人的甜言蜜语,以至于失去了自我,陷入了如今这般万劫不复的境地。
“主子,人已经送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你们暂且先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看守好那些犯人,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会召唤你们前来听命。”另一个略显威严的声音回应道。
随着这阵对话声渐渐消散,春杪头上的麻袋突然间被猛地抽走。
一瞬间,强烈的光线刺激得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待她再次缓缓睁开眼睛时,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令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间弥漫着浓烈血腥气味和摆放着各种恐怖刑具的屋子。
“春杪啊春杪,我一直都在思考,到底是我对你不够好呢?还是说我平日里对你太过娇惯纵容,所以才让你做出如此背叛我的事情来?”说话之人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失望和愤怒。
春杪猛地转过头去,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是南桥枝,刹那间,她的身体像是遭受电击一般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
\"公……公主……春杪知道错了,春杪再也不敢了,请您高抬贵手饶过我吧!我也不想死啊!\" 春杪惊慌失措地说道,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而泪水更是在看到南桥枝的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这一切都是因为南桥枝此刻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
南桥枝迈着缓慢却坚定的步伐,一步步朝着春杪走去,每一步仿佛都踏在了春杪的心上,让她的心愈发揪紧。
终于,南桥枝停在了春杪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少女,这是春杪第一次见到南桥枝如此陌生的一面。
只见南桥枝抬起手臂,原本被衣袖遮掩住的白嫩手指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
与那白皙手指一同出现的,还有她紧紧握在手中的一把精巧小刀,那小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南桥枝故意微微抖动着手腕,使得刀面轻轻地贴着春杪娇嫩的肌肤,春杪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下一秒,这锋利的刀刃就会一不小心在她的皮肤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春杪啊春杪,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你仅仅因为一个男人的只言片语,就可以置我们多年的姐妹情谊于不顾?\" 南桥枝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直直地刺向春杪,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脸慢慢凑近,直至与春杪近在咫尺。
春杪甚至能够感受到南桥枝呼出的温热气息拂过自己的脸颊,但此时此刻,这样的亲近却只会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随着南桥枝的靠近,她脸上的肌肉因为用力挤压而显得有些扭曲变形,那些原本紧致的皮肉纷纷向外溢出,紧紧地贴在了冰冷的刀刃之上。
“现在我明白了,若是我像其他人一样,只把你当奴才,你就不敢背叛我了。”话音落下,南桥枝突然发疯似的苦笑,将小刀收回,但并没有收起来。
“拿来。”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随从拿着一道圣旨来到她的面前,双手恭敬的将手中的圣旨放在她的手心。
“春杪,我给你两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