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刚刚越过天际,透进落地窗的轻纱帘,洒在木质地板上,暖洋洋的晨光将屋内的空气都染上一层柔和的金色。
林恩正在整理行李。他动作干练,扣好行李箱最后一层搭扣时,转头望向还窝在沙发里喝热牛奶的邱白,语气轻快却带着些期待:
“我们该回老家啦。”他说,嘴角扬起一个不明显的笑,“现在出发的话,大概下午就能到里昂。”
邱白抬起眼,眼神里一瞬间闪过点什么,说不清是好奇,还是某种不安。他轻轻放下杯子,站起身,穿着毛绒拖鞋走到林恩身边。
“你来开车吗?”
“当然。”林恩一边拉起行李箱的拉杆,一边伸手替他拎起画具包,“顺便可以看看路上的田园风光,我记得你还说想画南法的云。”
“那是说着玩儿的。”邱白垂眸笑了笑。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不是玩笑。”
林恩温柔地回答,语调低沉,带着淡淡的磁性。指节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走吧,小白先生,我们启程。”
阳台外,巴黎的街道已经苏醒,街边的咖啡馆开始出炉第一炉可颂,空气里混着奶香和刚打扫完街道的青草气息。
林恩将行李放入车后备箱,车门打开时,他侧身为邱白拉开副驾车门,像做惯了这样的事一样自然。他的动作总是带着温文尔雅的从容,就像多年前家族庄园里的骑士风度,从未被时光磨灭。
车子驶上宽阔的郊区公路时,巴黎的地标一点点从后视镜中退去。阳光越发明亮,洒在林恩握着方向盘的指节上,也照亮了他左手掌心那早已结痂的红痕。邱白望着那只手,看了一会儿,又转头望向窗外远方,一言不发。
林恩注意到了他的沉默,嘴角轻轻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车里播放着一首法语老歌,旋律慵懒,窗外田野在阳光下闪着绿意,远处是起伏的山丘和偶尔掠过的风车。
他们就这样并肩坐着,仿佛此刻所有风景都只为他们铺陈。
车子在南法的高速上缓缓前行,沿途的田野与远山如画卷般展开,阳光穿过车窗洒进车内,暖洋洋地笼在两人之间。
车里又换成了一首轻快的法语流行歌,旋律欢愉,却盖不住邱白那一丝沉默的气息。他静静地侧身趴在窗边,脸贴近玻璃,目光落在远方闪烁的麦浪与偶尔掠过的红顶小屋上。
林恩偏头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问:“想什么呢?从出发开始你就一直没说话。”
“我在想……”邱白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发散,“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家人了?”
林恩微微一笑,一手握着方向盘,语气里带了点安抚的轻快:“是的。他们都很有礼节的,你不要有压力。”
“尤其是你父亲。”邱白转过脸,望向林恩,眉心轻轻皱起,“你确定……他会喜欢我吗?”
林恩侧头看他,目光柔软,像窗外的风:“上次我和我爸视频的时候,你们不是见过了吗?他其实一直想当面看看你。放心,他没那么吓人。”
“但我还是紧张……”邱白低声说着,手指无意识地搅着衣角,“毕竟是你……很重要的家人。”
“没关系,有我在呢。”林恩轻声说,语气笃定,像是某种永远不变的承诺。
车子驶过一个转角,前方是整片绿意盎然的葡萄园。邱白眼睛一亮,坐直了些:“你说你家有很多葡萄……真的假的?我能尝尝吗?”
林恩轻笑:“是真的。准确地说,是一整座庄园。不过你现在想吃新鲜葡萄,大概不太行,还没到季节呢。你可以尝尝我家的葡萄酒,地窖里肯定还有几瓶老年份的。”
“哇……还能自己酿酒啊?”邱白瞪大了眼,声音里透着孩子气的惊喜。
“我父亲是做酒生意的,虽然大多数酒是在酒厂里批量酿制,但有一批是用我们家传下来的传统工艺做的,讲究得很,价格自然也不便宜。”林恩说着,语气随意地一转,“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偷偷藏两瓶带回去。”
“你啊……”邱白笑起来,眼睛里闪着光,“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作曲家,人民教师,结果你还是个隐藏的富二代。”
“是啊,”林恩笑着配合,带着几分调侃,“所以我得好好教书写谱子,不然就会被抓回去继承家业了。”
“好好好,你这个人,到底还藏着多少事没告诉我?”邱白侧过身,用手指戳了一下林恩的手臂,像是要发泄心底的某种小吃醋。
林恩一边稳稳开着车,一边低笑,声音仿佛含着光:“很多很多。但你以后都会慢慢见到的。”
阳光流转,街边的绿意一层层铺开,远方小镇的钟楼影影绰绰,像在对两人说:欢迎回家。
黄昏的光辉柔柔地洒落在车窗上,金色的日光穿过林叶缝隙,如碎金般点缀在仪表盘与邱白微皱的眉间。车子行驶进一片山中林道,空气里弥漫着湿润草木的清香与微微的葡萄藤叶气息。
邱白缓缓醒来,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揉着还未完全睁开的眼睛,声音还带着一点睡意:“嗯……还没到吗?”
林恩侧头看他一眼,眉目里染着些笑意,轻声答道:“其实已经到了。”
邱白愣了一下,视线缓缓从林恩脸上转向窗外。
车子正缓缓驶上一条铺着碎石的林中小路,道路两旁是被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绿植与喷泉,水柱跃动着,在夕阳中折射出层层彩光。喷泉之后,一座宏伟的大门缓缓展开,大门上镌刻着古老的花纹与金色的法文铭牌——“domaine maupassant”。
那一刻,邱白完全睁开了眼,坐直了身体,像是终于彻底清醒:“大……大城堡?……不是说,这是个庄园吗?”
林恩淡定地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得仿佛只是路过一家超市:“嗯哼,这才哪到哪。我们在巴黎看到的那个才是大城堡,好吧?”
车子穿过大门,顺着弯曲的石板路继续前行,道路两侧是高挑的修剪林与石雕小径,花圃边穿梭着几名身穿深蓝制服的女仆与园丁,低头忙碌地巡视着庭院的整洁。
前方,是整座庄园的主体建筑——一幢恢弘的法式石灰岩宫殿,层层飞檐与古典花窗在夕阳中映出金色的光影,屋顶是暗红色的陶瓦,温柔又庄重,宛如油画中才有的场景。
邱白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眼睛微微睁大,几秒后才低声吐出一句:“……你骗我,这哪是庄园啊,这根本是……城堡吧……”
林恩停好车,解开安全带,仿佛没听见似的笑着回头:“下车了,我们家还蛮大的,进去才刚开始。”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整片宫殿般的庄园,只是某种小小的后花园。
邱白愣愣地盯着那座庄园,良久才反应过来拉开车门,空气中浮动着葡萄藤、玫瑰和石灰岩混合的香气,连风都透着贵族的傲慢与温柔。他默默走到林恩身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早该知道你在藏什么大事了。”
林恩转头看他,笑容里带着一点点无奈,一点点宠溺:“你现在才发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