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落,话题也总有聊不完的样子。可林恩却忽然起身,走向了屋角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他背影挺拔而沉稳,手指落在琴键上的那一刻,仿佛整座屋子都安静了。
他回头看了邱白一眼,轻声道:
林恩:
“邱白,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不等邱白回应,前奏缓缓流淌而出,像是老唱片里的轻微沙沙声,又像落雪前的寂静。林恩的嗓音低哑而温柔,混着一点复古爵士的调子,又不失现代流行的律动。
你来时风都变得轻了些
像夜色落在我的指尖
我想把你放进旋律里面
一小节一小节慢慢写满思念
你皱眉的时候我也跟着疼
你笑了世界才开始温柔
没有太多惊天动地的剧情
只是每一天都想和你一起走到最后
所以别问我爱你什么
我说不清也不想清
就像月亮不知道它多亮
只知道有你才是天晴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屋里只剩下灯光微跳和心跳声。
邱白没说话,眼睛却红了。他慢慢转过头,轻声却带着点埋怨地说:
邱白:
“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
林先生,你好像很喜欢把我弄哭呢。”
林恩起身走过来,低下头,指腹轻轻擦掉他眼角那点湿意,笑容不正经地勾起一边唇角:
林恩:
“谁让你哭起来那么好看,我想不宠着都难。”
他凑得更近些,鼻尖几乎要蹭到邱白的额头了,声音低低的,像夜色里最黏人的风:
林恩:
“不过,要不今晚换你唱一首给我听?
唱不唱的好听我都喜欢……尤其是你唱我名字的时候。”
屋子太安静了,以至于连两颗心跳的频率都能听得见。夜还长,雪还会继续下。而这一刻,世界安静得只剩他们俩。
林恩看着邱白红着耳根,低声说了一句“我困了”,然后转身快步走向浴室,那背影看起来像是在逃避,又像是被撩得没处可躲。门“啪嗒”一声关上后,林恩站在原地,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他也没追上去,只是走回钢琴边坐下,指尖随意拨弄着键盘,不成调地弹了几下,像是在等着什么。灯光在他脸上映出一丝极不安分的光影,他靠着琴身,轻轻地喃喃道:
林恩:
“我都给你唱歌了,礼物你也收下了……邱白,我还没拿到回礼呢。”
他偏头看了眼浴室方向,灯光朦胧,水声已经响起。少年或许在里面低头擦洗,发尾滴着水,后颈泛着粉红。他嘴角勾起那种熟悉的坏笑,嗓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林恩:
“今晚你跑不了的。”
说完,他解开了袖口扣子,缓缓挽起袖子,步子极轻地向浴室靠近了几步,像一只懒洋洋又势在必得的大猫,等待着最佳的时机下手。
水声淅沥,雾气氤氲。浴室的门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条缝,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门缝中探入,没有敲门,也没有犹豫。
林恩随手关上了门,转身靠在门板上,微仰着头打量着眼前那团湿漉漉的身影。少年正低着头冲水,耳朵和后颈泛着水汽的红晕,一眼望去就是一副乖巧得过分的模样。林恩没发出声音,像一只悄然靠近猎物的大猫。
邱白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的一瞬,水珠顺着鬓角滑落,他整个人明显怔了一下,眼里满是错愕和慌乱:“你、你怎么……”
林恩低笑了一声,踏前一步,没有脱掉衬衣,只是微微卷起湿润的袖口,然后径直抱住了眼前的人。
“谁让你不锁门的?”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点玩味,“你就是故意的。”
温度交叠,呼吸撞在彼此耳侧。邱白下意识想退开,但后背抵着瓷砖,无处可逃。林恩将下巴抵在他的发顶,低头吻住了他。
林恩轻轻贴着邱白的额头,像是在确认什么,掌心抚过他的侧脸,指尖温热,眼神却带着一丝笑意。
“邱白,”他低声唤道,嗓音如夜色般低沉而磁性,“我来讨回礼的。”
话音刚落,水汽再次模糊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邱白微微抬头,水珠顺着他的睫毛滚落,落进林恩那双深邃的异色眼睛里。
他看着林恩被水浸透的衬衫,那原本清冷整洁的布料早已服帖在身上,隐约露出轮廓和肌理,像一幅洒了墨的素描画,潋滟又克制。他不自觉地咬了下唇,神情有些迟疑,又像在压抑什么。
林恩眯了眯眼,揽着他往自己怀里又紧了几分,水声被他们之间的距离完全隔断。
“好。”邱白低声回应,声音轻到几乎淹没在蒸汽中。
林恩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他额发湿漉漉地垂落下来,水珠顺着下颌滑过少年肩侧。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低头亲吻着对方的眼睫、鼻尖、耳廓,像是一点点把对方珍藏的所有情绪都读出来。
“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信。”林恩喃喃。
少年闭上眼,像是任由他胡来。手指悄然扣住了林恩的腰侧,没有推开,甚至微微向前靠了一点,水声又响了起来,却不再是单调的流动,而像是一场交错着情绪的旋律,在两人之间拉出一段柔软而旖旎的序章。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洗发水味和熟悉的温度,林恩一边吻他,一边笑着说:
“下次还敢不敢说我唱歌好听到想哭。”
“……你故意的。”
“那我今天就故意点到底好了。”
水汽缠绕着他们,仿佛将这个小小的空间都化成了一场无声的梦。那是一个极深极沉的吻,带着某种近乎急迫的情绪。像是积蓄了一整天的思念终于找到出口,又像是情绪翻涌下的一次安抚。
少年的双腿轻轻颤抖着,像是站在风中的细枝,藏不住内心的慌乱与动摇。
“先生……能不能,别在这。”
镜面被雾气覆盖,唯独一小块区域被他的手擦亮,恰好映出他泛红的脸。
“小心,抓紧我。”
玻璃的淋浴房上,他的掌印缓缓滑下,像某种被困住的动物留下的记号。
“叫我的名字,邱白。”
空气中充满了那种难以名状的张力——不是炽热的,也不是冲动的,而是一种被深情包裹着的沉静。他们没有再继续过多言语,任由水声为他们掩盖了那些呼吸中微微颤抖的情绪。
“林先生……求你了。”邱白低声唤他,嗓音有些发颤。
林恩贴得更近了些,唇角勾起一点笑意,像是在回答,又像是故意不说话。水声将他们的呼吸掩盖得若有若无,而浴室之外,一片沉静的夜色,不动声色地将他们包裹在自己的温柔里。
“你是不是早就算准我会进来。”林恩低笑,语气懒洋洋的,却带着某种藏不住的柔情与纵容。
邱白没有回答,只是闷闷地把脸埋进他的肩头,掌心贴在他湿漉漉的后背上,像是在找一个不动声色的依靠。他轻轻说了一句:“你身上好凉。”
“那你多抱紧点,”林恩在他耳边道,“不然我等会儿感冒了,你可得负责。”
少年抱得更紧了一些,水珠从他发梢滑落,落在林恩的锁骨边缘,一点点,像是有意无意地烙印下了谁的存在。
林恩低头吻了吻邱白的额头,又移到眼尾,细致得近乎虔诚。他像是在读一首很久以前就已经熟记于心的诗,却依旧舍不得翻到下一页。
“邱白,”他忽然低声唤道。
“嗯?”
“你刚刚说‘好’的时候,是不是答应我一辈子了?”他声音带着一点点狡黠,像是一场精心藏好的伏笔,终于在某个瞬间轻轻揭开。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搂过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猜啊。”
林恩笑了,很轻,但笑意却透过了雾气,直接落在少年心上。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水还在淌,像是一场极慢极慢的告白,流过他们相贴的肩膀,绕过彼此交握的指尖。空气是温热的,心跳也是。
水声渐止,浴室里只剩下他们交缠的呼吸声与那份难以言说的沉默。水珠滑落,沿着林恩湿透的衣角滴在瓷砖上,泛起细小的涟漪,像是这段缱绻不愿醒来的回声。
邱白靠在林恩怀里,耳尖还泛着薄红,像是被水汽和情绪同时染上的颜色。他微微仰头,眼眸朦胧,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在光下像点点微光。
“林先生,”他低声呢喃,像是梦中的声音,软软地敲在人心尖上,“你身上都是水,回头会着凉的。”
林恩轻笑了一下,把他搂得更紧了些:“那你就多靠一会儿,用你这点温度,把我暖回来。”
邱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头埋进林恩的颈侧,手指悄悄扣住了他衬衫的一角,像是用尽全部温柔去捧住这段独属于他们的亲密时光。
水汽渐渐退去,空气里只剩下一种说不清的安定感,像是风暴过后的海岸,什么都没说,但彼此都知道,这份靠近里藏着的情意早已不需言明。
林恩轻轻吻了吻他的额角,低声道:“回礼我收到了。”
“我今晚应该睡得很好。”
而他怀中的少年,心跳悄悄快了一拍,却只应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好”。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像是许下了不言明的承诺,而整个世界,在这片水汽氤氲的柔光之中,悄然地、温柔地,安静下来。
林恩把下巴搁在邱白肩头,静静听着他的呼吸,一下一下,像夜色里不愿结束的歌。
这一刻,他们都没说话,水雾也像是不忍打扰,只是轻轻地围绕着他们,像将这个小小的世界圈成了不被外界窥探的结界。
外面的世界寂静无声,只剩下他们彼此之间,悄然流淌着的,属于深夜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