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从二皇女府邸离开时,虞栖脚下的步子都带风,甚至称得上是轻快。
要早知道她皇姐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想方设法给她塞人,她肯定早就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了。
虞栖做任务时向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更不会主动触及任务以外的事情,所以刚刚在二皇女面前那番话的确也是她的真心话。
有人向往权利,有人渴望自由,而她只希望商梓柳肚子里的双生子平安降生。
尽管商梓柳面上不说,也很少露出孕期里的狼狈之态,但虞栖还是能感受到孕育生命的不易和艰难。
得,早点回去陪着她夫郎吧。
虞栖坐上马车正要吩咐月照回商家,又突然想起前两天听下人说起附近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反正天色还早,不如过去瞧瞧。
于是虞栖招手示意月照不必急着回去,伸手指了另一条路。
而距离马车不远处正紧紧跟着两三个人,放眼望去倒是瞧不出什么异常,只是多加关注便能发现,随着马车移动,那几人的脚步也随着前行。
身为虞栖身边的心腹,月照怎么会发现不了这异常之景,其实早在出门的时候,月照便已经开始留心。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她附耳告诉殿下这件事时,殿下竟会毫不在意的挥挥手,示意月照不必管。
车轱辘轻轻碾过地上尘灰,虞栖支着手慢悠悠地问:“还跟着?”
月照掀开帘子往后一望,尽管那几个人的行踪在人群中隐藏得极好,但是月照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她将帘子放下,点了点头:“殿下,还跟着咱们呢。”
“不用管,由她们去吧。”虞栖懒洋洋地闭上了眼。
“为何?”月照不解,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全是疑惑之色。
“你猜猜为什么我们一出府就跟着了呢?”虞栖睁开眼,笑意明显。
月照:“……哦,原来是正君不放心殿下啊。”
“知道就行,别说出来。”
还说的这么好听。
*
黄昏夕阳渐渐落下,此时虞栖的马车也到了商府门外。
开门的下人恭恭敬敬地将虞栖迎了进去,不知道被谁授意,竟然比平时多问了一句:
“殿下可用过晚膳了?”
“未曾。”虞栖拎着几包点心笑吟吟地回答,亲眼见着下人紧绷的神色瞬间放松,目光盯着地下随口提道:“公子也还未曾用晚膳。”
“本王知道了。”虞栖看破不说破,微微颔首迈步离开。
如今眼线跟出府了不算,门口也安排上了。
虞栖笑着摇摇头,径直往商梓柳的院子去。
月照跟在虞栖身后神情严肃,不知为何,她觉得殿下脾气似乎越来越好了,就算正君派人盯着这种堪称毫无正君风范的事都一点儿不在意,若换作哪个家风严谨的大家族,恐怕知晓此事后已经开始大做文章了。
那……届时她该如何应付贵君的问话呢?
月照眉头紧皱,幽幽地叹了口气。
穿过院门到了小院里,又轻轻推开屋门的虞栖刻意放轻了动作。刚进门就见小春要俯身请安,虞栖连忙止住,问:
“你家公子呢?在何处?”
“在榻上小憩。”小春往里屋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今日派人暗中跟着殿下,因此跟虞栖对视时都显得格外心虚。
虞栖“嗯”了一声,单手撩开珠帘往里走,眼前青色纱帘曼妙垂下,隔着朦胧纱帘,依稀可见床榻上的人影。
自从秋末后,商父商母便早早的命人在屋中放了炉火,因此在屋里时,商梓柳穿得不似在外边时那样厚,就像此刻,商梓柳身上只穿了一件烟青色的外衫,腰腹间搭着薄被,若不是腹部耸起,倒真不像是有了身孕的人。
虞栖挨着床边轻轻坐下,上手将掖了掖被角,不远处的小圆桌上放着她刚提进来的糕点。
但虞栖没想到这么细微的动作竟然也会将商梓柳吵醒,她刚收回手,商梓柳如山水远黛般好看的眉眼便微微蹙起,紧接着一双凤眸睁开,看见是虞栖的时候眼中还有些错愕。
“你……回来了?”大概是睡久了,商梓柳声音沙哑,还没等到虞栖回答眼前就先出现了一杯茶水。
“喝口水吧。”虞栖捧着刚倒的温热茶水,动作温柔的将茶杯抵到了商梓柳嘴边。
商梓柳垂着眸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借着两人凑近的机会,商梓柳忽然鬼迷心窍地嗅了嗅虞栖身上的味道。
他心里明白,换作以往……他应该是不会做出这种有失身份的举动的。
可是……可是,有时候他也无法控制自己。
一杯茶水见底,虞栖起身将杯子放回桌上,随着那股熟悉的味道远离,商梓柳摇摇晃晃的心忽然落定——
虞栖身上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
“还没用晚膳?”就在商梓柳愣神的功夫,虞栖的声音又轻轻在耳边响起。
“嗯。”商梓柳低低应了一声,不知为何,虞栖竟然从中听出一股委屈来。
不会是为了等她才没吃晚膳吧?
虞栖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却聪明地没有问出口,而是叫小春进来让人准备传菜。
“起来吧。”虞栖轻轻将商梓柳扶起来,见商梓柳也下意识小心翼翼护着腹部,不由得摸了一下肚子亲昵地问:
“孩子今天闹你了吗?”
“没有……他们很乖。”商梓柳长睫颤动,手忽然收紧,又想起了白日府医的诊断。
若是一男一女该多好啊……
这样他便不必忧心旁人的说辞,也不必因为正君的身份做出让步。
可他知道那不过是他的妄想,结果已定,又如何能改变呢?
于是与虞栖单独相处的迫切之心逐渐占据上风,当虞栖在一旁拆开今日买的糕点时,商梓柳忽然开口道:
“妻主,不如这两日我们便回王府吧。”
“这么着急?”虞栖捏着糕点的手一顿,神色诧异的转过头看着商梓柳。
商梓柳这个时候倒是异常冷静了,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坦诚,他不疾不徐地轻声道:“妻主,我也是有私心的。”
“我想这辈子你都忘不了这段时日,记得——”
“我是如何为你生了两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