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老板做大了，约你见一面可真够费劲的。”
余悦坐在滨江一家新开的咖啡厅临窗雅座里，对着姗姗来迟的褚嫣翻白眼。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会议不小心就延时了，是我不好。”
褚嫣放下包，一屁股坐进软椅里，气喘吁吁，“一会儿咱们去逛街，今天所有消费我包了。”
余悦立马翻了个更大的白眼。
“你当我是你们这种豪门小姐，有逛街的爱好？”
褚嫣不乐意了，“你这话可太刻板印象了，邀请你逛街只是为了增进感情，女孩子出门约会，不就是吃吃喝喝逛逛嘛。”
“这倒是，”余悦抱起胳膊轻笑，“我爱逛地摊，你也跟我去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你去菜市场我都奉陪。”
“……那倒不至于。”
褚嫣冲她眨眨眼，“进入正题，首先，恭喜你考上京师大！”
余悦展颜微笑，“也恭喜你，考上容大。”
余悦不愧是学霸中的学霸，虽然在备考期间心态小崩过，但仍能很快调整回来，最后凭借扎实的基本功保住了自己的江山，即便褚嫣已经是超常发挥，余大神竟然还能赶超她二十多分，轻松拿下了第一志愿。
褚嫣真心实意替她高兴，也有些惋惜，“其实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不见得是更适合我的选择，现在这样已经很好啦。”
“嗯，有道理，”褚嫣点点头，“看来你这心理学家还没当上，已经当上哲学家了。”
“少贫嘴！”
余悦将服务员新端来的咖啡推到她面前，才正色道，“我大伯看过那份问卷了，暂时没有发现ptSd的倾向，具体情况我也跟大伯说了，他的看法和谢同学自己一样，不排除是肾上腺素的影响。”
“好，我明白了。”
余悦有点讶异于褚嫣平静的态度，“我以为你会很失望。”
“他去拍了新的片子，报告显示，踝部确有骨骼形变，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不对，”褚嫣苦笑，“是我把事情想复杂了。”
余悦犹豫片刻，“也不能这么说。”
褚嫣抬眸盯着她的眼睛，“怎么？”
“你不觉得很怪吗，童年受伤落下病根，对他的影响如此深远，你忘了他去年来一中的时候，甚至还在坐轮椅？我认为腿部残疾这件事多少都是他的心结，可那份问卷答得太平静太正常了，甚至于一种标准的健康。”
余悦喝了一口咖啡，总结，“太正常，有时候也是一种不正常。”
褚嫣默然半晌，噗嗤笑出来，“你悬疑剧看多了？”
余悦一噎，“我最近的确在看美剧。”
“难怪……”褚嫣无语地睨她，又看向窗外，眼底染上柔和，“他坐轮椅是出于自尊心，不想被人看见走路的样子。”
“不过，我改变了他，”她转回脸，神采奕奕，温柔又坚定地浅笑，“他愿意听取我的建议，甚至愿意配合我对他心理状况的质疑，他比我想象的更坚韧、坦然。”
“所以我对现在这个结果没有疑问，小白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余悦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拢着手臂满脸嫌弃，“行了行了，知道你们俩是真爱了……还去不去逛地摊？”
褚嫣一口干掉半杯咖啡，站起来，“走。”
余悦说是地摊，褚嫣没想到还真是地摊。
“这种二手市场，认真淘一淘，真能淘出宝贝来。”
余悦在一个旧书摊上挑挑拣拣，一边给褚嫣增长见识。
“……”褚嫣掏手机，打发司机先回去，不必到处找停车位了。
最终，夕阳快落山了，余悦手里捧着一摞均价不到十元的旧书，美滋滋拉着褚嫣离开二手市场，又进了一家烧烤摊。
等烤串的间隙，余悦主动替褚嫣开汽水瓶盖，插一根吸管递过去。
“谢了，大方的褚老板。”
褚嫣憋着笑，“这就大方了？你手里那点破书，加上这一顿烧烤，就把你打发了？”
余悦引以为豪，“天底下像我这么好打发人，不多了。”
褚嫣感叹，“我发现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再也没有从前那种别扭劲儿，说实话我还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也不碍事，反正等我去了京市，你去了容城，咱俩一年半载都难碰面。”
褚嫣一秒伤怀起来，“你怎么能把离别说的这么轻松……”
余悦终于笑不出来了，看了她半晌，淡淡道，“我会想你的，褚嫣。”
“这还算句人话。”褚嫣从桌子上伸手过去拉她的手：
“我也会想你的，余悦。”
-
晚饭后，褚嫣和余悦在闹哄哄的夜市摊分手，各回各家。
偶尔一次不用司机接送，褚嫣不着急回去，一路上吹着夜风，沉浸在夜市街的烟火气息里，穿过人流密集的档口，往方便打车的主街上走。
身后突然有人拍她肩，动作偏重，于是她皱着眉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刀疤脸。
她错愕，“武哥？”
“大小姐，快走！”
老武拽着她就跑，褚嫣不明所以，唯一庆幸的就是今天出来见余悦，为了方便没穿高跟鞋，只穿了休闲鞋。
跑着跑着，她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被身后穷追不舍的混混阵容震惊到了。
甚至还有新的人影不断从两侧的暗巷里钻出来，褚嫣越跑越生气，“没王法了？！我要报警！”
“来不及了！这条街是人家的地盘，先跑，我的车在前面路口！”
褚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达路口时整个人双腿发软，被老武一把扛起来放到摩托车上。
身后一个混混已然追上来，老武一脚踹得他仰倒在地，跨上摩托车，暴喝一声，“大小姐！抓紧！”
褚嫣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他，却感到头发被人薅住，她忍无可忍地拿出包里的笔，按出笔尖狠狠往身后男人的脸上扎。
男人的惨叫声被排气管的轰鸣盖过，摩托车甩掉身后的大部队，留给众人一地尾气和烟尘。
最终褚嫣披头散发地被老武从车上扶下来，看一眼摩托车反光镜，觉得这辈子没有这样狼狈过。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我？”她咬牙切齿发问。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从前我混帮派，我老大和他们老大抢占档口，发生过冲突，我老大金盆洗手那阵，他们还趁人之危，打断我老大三根肋骨……”
褚嫣站直身体，满脸狐疑，“那他们追的到底是我还是你？”
老武无辜地摊手，“我是观察了他们好几天，今天等他们出手，才确认目标是大小姐你，我跟他们那点恩怨……不至于让他们兴师动众。”
褚嫣两眼发黑，“我招他们了？我根本不认识这帮人！”
老武想了想，“大小姐，要不报警吧，我现在载你去警局。”
“等一等！”褚嫣制止，“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只可能是受人指使，拿钱办事。既然如此，我至少得先弄清他们背后是谁。”
老武急得挠头，“主要是我老大还在躲着养伤，不然两三天就能查出来……”
“不用，先送我回家。”褚嫣跨上摩托车，脸色阴沉：
“这件事，我大概有怀疑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