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你看那是谁?”
傅云骁赶紧捅了捅身边的顾淮舟,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
“那不是云大师吗?!”
顾淮舟的目光早已落在云昭身上。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得更清楚。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会抬眼看看竞价的人群,眼神平静无波。
仿佛那些喊出的百万千万数字,只是一串无关紧要的符号。
她身边站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正是宋圆圆。
此刻正激动地抓着云昭的手臂,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而云昭只是微微侧头,听着她说话,唇角似乎有一抹极淡的、无奈的弧度。
“是她。”
顾淮舟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看到云昭的那一刻,心底那点因寻找寿礼不顺而产生的烦躁,竟奇异地消散了些。
“我的天!”
傅云骁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
“云大师不光会算命,还是赌石高手?这也太牛了吧!”
“难怪说自古大师都深藏不露,人家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几千万,这哪是算命啊,这是点石成金啊!”
他刚才在过来的路上,就听周围人议论。
说是一个黄毛丫头跟人赌石,用五千块的石头赢了对方五十万的料子。
他本来以为是哪个运气好的普通女孩,万万没想到,这黄毛丫头竟然是云昭!
“你看她那镇定劲儿。”
傅云骁继续嘀咕,语气里满是佩服。
“换了别人,切出这么贵的料子,早就激动得跳起来了,她倒好,跟没事人似的。”
“不愧是云大师,这心理素质,绝了!”
顾淮舟没有接话,目光落在那块红翡上。
正如傅云骁所说,这块料子确实罕见。
高冰底的红翡本就稀少,像这样颜色浓郁、分布均匀、几乎没有杂质的。
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用来雕琢成摆件,绝对能成为老爷子寿宴上的焦点。
“走,过去看看。”
顾淮舟再次开口,这次的目标明确,是冲着云昭和那块红翡去的。
傅云骁立刻跟上,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云昭附近,正好听到玉石商人们激烈的竞价声。
“一千二百万!我出一千二百万!”
“一千三百万!这料子我要定了!”
“一千五百万!谁敢跟我抢!”
价格像坐了火箭一样飙升,很快就突破了一千五百万大关。
老王站在一旁,脸上笑开了花。
虽然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但面上还是摆出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招呼着各位老板。
而杜明谦和云楚楚则像失了魂一样站在角落。
云楚楚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
杜明谦则是一脸铁青,眼神怨毒地盯着云昭,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这位小姐。”
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走到云昭面前,笑容可掬。
“我是玉满堂的老周,这块料子您看……能不能割爱?我出一千八百万,交个朋友?”
云昭甚至没看他,只是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
“抱歉,暂时没打算卖。”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老周碰了个软钉子,却也不生气,毕竟好料子在人家手里,有底气。
傅云骁见状,忍不住低声对顾淮舟说。
“嚯,云大师够霸气,一千八百万说不卖就不卖。”
杜明谦阴沉着脸,却还是死死的盯着云昭手中的绝世红翡。
这颗红翡代表的是独一无二,绝世无双!
原本他今天带着云楚楚过来这里就是为了买块好点的翡翠,去讨好傅老爷子,从而去打通财路的。
这也是他爸给他交代的任务。
因为听说了傅老爷子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收集玉石翡翠。
而现在,这块红翡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杜明谦原本只是想稍稍教训一下云昭,好让她知道一下天高地厚。
顺便还能给云楚楚这个蠢女人出出气。
哪知道云昭居然能给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哪里还需要费力去找什么翡翠,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嘛。
杜明谦想通了之后,不再气愤赌约的事情,反而是阴恻恻的笑了。
然后向后一挥手,瞬间就围过来了十几个黑衣保镖。
空气里残留的硝烟味尚未散去,十几个黑衣保镖如潮水般围拢。
原本挤在摊位前的玉石商人与看热闹的路人被推搡着后退,闪光灯与议论声戛然而止。
只剩下保镖们低沉的呼吸和杜明谦阴鸷的冷笑。
老王刚从解石机旁直起身,手里还攥着喷水壶。
见状慌忙将壶往地上一丢,弓着背溜回店铺后厨。
门板“砰”地一声合上,缝隙里透出他哆嗦的影子。
宋圆圆被这阵仗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往云昭身后躲了半步。
却又强撑着往前站了站,指着杜明谦的鼻子骂道。
“杜明谦你什么意思?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吗!”
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却依旧清亮。
云昭没回头,只是将那块用软布包裹的红翡小心翼翼放进老王递来的檀木盒。
盒子是老物件,边角刻着缠枝莲纹,合上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为这场闹剧落下了某个注脚。
她指尖拂过盒面,感受着玉料透过布料传来的温润余温。
墨色瞳孔里映着杜明谦扭曲的脸,却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云昭!”
杜明谦往前踏了一步,西装袖口滑落,露出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表链在灯光下晃出冷硬的光。
“识相的就把红翡交出来。”
他扬了扬下巴,身后的保镖立刻抬来一个黑色皮箱,箱盖打开的瞬间,码放整齐的钞票泛出油墨味。
三十万现金堆成小山,在昏暗的赌石场里折射出刺眼的光。
“这里有三十万。”
杜明谦的声音带着施舍般的傲慢,目光在云昭洗得发白的棉麻裙摆上逡巡。
“你这种乡巴佬,这辈子见过这么多钱吗?够你在乡下盖几栋房子的了。”
云昭终于抬眼,目光掠过那箱钞票,像是在看一堆废纸。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嘲讽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