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副县长是今年刚调过来的。他来的时间和林知青这批知青下乡的时间差不多。原本就是看好这边红石村的发展,能给他的履历添光,才运做着调过来的,结果光没添上,遇上的全是这个村所出的幺蛾子。不过,说起来,这个副县长和小李知青、苏知青是认识的。只是副县长知道他们来这儿下乡了,但小李知青和苏知青两人还不知道红安县的副县长,是他们认识的人。
这个副县长想到外面的四个人可能也好奇他刚刚想的那个问题,就让秘书把那四个人一起带进来。关于红石村的事情一起说了得了,他还想准时下班呢。
红石村的村长三人跟着公社的那个领导就被秘书一起带进了办公室。副县长看了他们一眼,就说,“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他汇报的工作正好和你们红石村的人有关,大家一起听听吧。你继续说吧。”
汇报工作的那个人听到进来的是和红石村有关的人,他就好奇的看了过去,但是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同情。是的,他眼神里对红石村有关的人的同情只有一丝,至于更多的,那是没有了。但是很快,他就听到副县长说完,就让他继续说。
他就转过头,继续汇报起工作。这次,红小兵从农机厂、砖厂和蔬菜大棚分别带走了一个人。这三个人分别叫安大树、安天龙、赵大。安大树是生活作风有问题,安天龙也是生活作风有问题。虽说都是生活作风有问题,但安天龙的要比安大树严重,安天龙在外有个私生子。至于赵大,则是贪污。
这三个人,红石村的村长、书记和会计都很熟悉。因为他们是红石村的人。村长的脸色很难看,这时的书记和会计也觉得丢人。副县长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有些无奈。这几个人竟然只是这个反应,哎。
副县长转头,就又问其他了其他问题,“那安亮那几个人是真的犯罪了,还是被人谎报的?”
“全是真的,没有一个是假的。这些红小兵那边已经掌握了证据。安有娃和安阿三也是被安亮他们扯出来的。”
“是谁举报的他们?”副县长又看了红石村的三人一眼,他知道前两天记者去了红石村,报纸上是怎么对红石村报道的。他也知道红石村的知青现在和村里的关系很尴尬。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红石村的人可能觉得最近他们村的人频频被举报带走,是知青对他们的报复。副县长想到小李知青和苏知青,觉得那两个人精的跟个猴似的,就算这事跟他们有关,但是他们绝对处理的很干净,怎么可能让这些人抓到他们的尾巴呢?
副县长就主动提出了大家心里的这个问题。他想着还不如直接问出来,看看那两个小子在中间是怎么弄的。他们身上一干二净,那这中间是谁出的手?
果然,“他们自己的行为太猖狂了,事情做的不隐蔽。报纸上对红石村的那些报道,大家都看见了。厂子里的工人觉得不能由着这些黑恶势力继续在厂子里横行。市里报纸上的投稿是工人投的稿。至于其他的人则是红石村那些被抓进去的人,他们自己咬出来的。安有娃、安阿三这后面几个被带进去的就是。”
村长听着这些话,眉头一直紧皱。这个人说的时候,很有意思。他只说是工人,却没有提到一个人的名字。
“那举报安亮、安山他们的究竟是哪几个人?你这话说的不明不白的,能不能说的清楚一些?”书记没有耐住性子。他觉得这些人说话真是说不清楚,就说个这事,还说的含含糊糊的。
书记说的时候,红石村的会计也在不停的点头附和。红安公社的那个领导听到这些话,只觉得眼前一黑。他这才体会到其他人说的红石村的人是怎么嚣张的。这还在副县长面前呢?红石村的书记就指着县里的工作人员,要让人家说出举办者的具体名字。
果然,下一秒,副县长一拍桌子,看着红石村的三人,厉声呵斥,“你这是什么态度?问举报者的名字干什么?没听到这个工作人员说是工人了嘛!你还指着人家,要人家说个具体名字,怎么,是要对这些人打击报复吗?再说,你没听见吗?你们红石村被抓的那些人是真的犯罪了?你不反思,还要报复那些举报的人。你们红石村的人,我刚来这儿就听到人说你们嚣张,没想到你们这么嚣张。”
副县长一生气,其他人就要解释。结果秘书就直接带他们出来了,根本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最后,还是红安公社的那个领导跟秘书又说了几句好话,人家才说要解释的话,到时候县里开跟红石村有关的会议的时候,自有他们说话的机会。
什么事情都清楚了,再有什么好问的。红石村的三人只觉得自己站在路上,那路过的人都在对他们指指点点。他们立马就回了村,结果在回村的路上,他们就遇到了被红小兵抓的有些人的家属。对,有一部分是他们自己犯罪了,但家里人没有。这些家属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一看就是被厂子那边赶了出来。毕竟他们住的房子是厂子里分配的房子,现在人被开除了,那属于厂子里的房子就要被收回去了。
这些人一看到村委会的人,就想求村长他们帮忙想想办法。书记现在看到他们就头疼,他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毁到了这些人手里。看到这些人还想让他们想想办法,救那几个人,他就指着这些家属问,你确定你们家里人没有犯法?我们可是刚从县政府打听完消息回来,你确定他们没犯罪?
那些家属心里怎么可能不明白。就连他们身边的孩子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听到书记这么问,大家都低下了头,不敢说话。书记特别生气的说,“你们知道他们是真的犯法的,你们还想让我们帮忙,你们是嫌我们红石村的这几个人脸皮厚吗?嫌我们红石村日子过得太好了吗?你们知道刚刚我们去县政府,人家听到我们问的这事,看我们的眼神吗?就两个字,丢人……”
书记这次是真的气坏了。他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哦,报纸上登的那些,大家知道,但是没人说到他们红石村自己人的面前啊!所以他们并不感觉这么丢脸。但是这次自己直面了这事,那可不一样了。太丢人了。
村长在回去的路上,一直闭着眼睛。他想到刚刚在县政府的场景,就觉得脸上像发烧了似的烫,丢人的不行。刚到红石村,他就朝自己家里走去。只留下书记和会计面对村里人的问话。可是这次的事情,让书记和会计都暴躁了。村长在路上,都能听到书记和会计在村委会大骂那些被抓走的安亮等人的家属。
红石村的其他人也很关注这次事情。有些人在村委会等着,想立即看到事情的结果;有些人在家里听动静,听到村委会那边有声音了,就立马跑了过去;有些人在知青点等着看事情的发展,当然在知青点的是林知青他们,不是村里的人。
大家都看到了书记和会计的暴跳如雷,也看到了脸色惨白的村长。村长甚至没有走到自己家里,就晕了过去。大家觉得村长这是被气的,村长是不是被气晕的,不知道,但是他晕倒是因为村里的事情,大家很清楚。这次的事情,大家都觉得完了。可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件事情会对红石村的其他人有什么影响。
有些人,比如安亮的侄子安小四就觉得他大伯被抓,就是这些知青起的头。他想为自己的大伯报仇。安小四看上了知青点的女知青夏知青,他想把夏知青娶回家,然后折磨夏知青,为自己大伯报仇。他觉得这个方法简直是完美极了,这样一举两得,他能娶到知青,在兄弟面前拔个头筹,又能为自己的大伯报仇。
不得不说,人蠢起来,是真的很致命。红石村之前排挤知青的时候,红石村的村民和知青们之间的相敬如宾就没有了。再加上那些人总是听到别的村的人炫耀自己娶到了知青、自己嫁给了知青,他们就觉得一直是自己压过别人一头的,让别人羡慕自己的,居然这时候被人反超了。
另外,还有红石村的女孩子觉得自己在村里是找不到工作了,但她们又见过那些城里人的生活,觉得城里人的生活很好。这些女孩子在家里也比较受宠,他们的眼光也比较高。比较过来,比较过去,他们就盯上了明显家世更好的知青。
即使红石村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是他们丝毫没有察觉。他们一心只关注着自己认定的这些事情。他们不停的找机会接触知青,甚至有两个村里的女孩子胆子大到,跑到知青点去给知青表达自己的喜欢。
知青点的知青夏知青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就问起小李知青,现在事情进展的如何。小李知青看着夏知青,只笑着说,“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们这边干了什么事情,不会影响另一边事情的进展的。”
“想做什么就做吧!不用顾忌那些,事情可以同步进行的。再说,你们没有发现,这些村里人有很大一部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红石村发生的这些事情背后,有我们知青吗?他们太笨了,你这次做的,倒是可以直接警醒他们。这也算是帮了我们了。”林知青在一旁开口。
“对,我也忍不下去了。不过我这边的事情要等一等,等那个人回来。你们这边不用。”小江知青的脸上满是苦恼。对,他就是那个被红石村的女孩子追到知青点表达喜欢的当事人。但是他即使现在是满脸苦恼的样子,整个人还是一副贵气十足的贵公子样子。
“动手吧,我也忍不住了。”知青点里,话一直很少的秦知青开口。
秦知青说的话特别少,这时候,她居然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大家是没有想到的。
不过,大家既然都这么不满了,那就可以慢慢动手了。准备工作可以开始了。知青点这边准备接下来的行动,但是红石村村委会那边却还在面对公社领导的责问。因为报纸上又登了关于红石村的事情。
这次投给市里和京城两边杂志的文章是现在到红石村下乡的知青投的。哦,这次为什么大家知道是知青呢?因为知青们标注了自己的大名。这次的文章是知青点的知青讲述了自己对红石村的看法和为什么到红石村下乡的原因。他们在信中,从开始要下乡的时候,开始写起。他们自己来红石村下乡是因为看到以前那些到红石村下乡的知青的工作,他们以以前的知青为榜样,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所以选择了到红石村下乡。
这是文章的开头。之后是对他们从刚下乡开始叙述的,那时候他们眼里的红石村是怎么样的,红石村的村民是怎么样的,他们面对知青是什么态度。之后,知青是怎样被红石村村民排挤的,但是这时知青是怎么想的。然后就是对于报纸上对红石村的描述,红石村那些工人是怎么被抓走的,为什么被抓走。
最后,知青们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对红石村的斥责,对红石村村民面对着以前知青留下的工作是这样被糟蹋的惋惜。总之,整篇文章感情充沛,文笔极好,事情描述的极其简洁但详细,引起了读者的感同身受。
红石村知青的这些文章好像让大家看到了一个满怀斗志的知识青年在下乡之后,是怎么一步一步的变得对现实妥协,对现实失望的。文章引起的反响极大,不仅让城里的工人对这事热议,还引起了各地下乡知青的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