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去澳门的路上，小豆包儿又迷路了，被队医发现拎了回来。
郇启时面上保持微笑，行了，这次成了男队编外人员了。
看着人在那和工作人员沟通升舱事宜，郇启时盯着她葡萄眼，还是忍不住寻思，看着这么机灵的小鬼，怎么就是个路痴呢。
走哪丢哪，一眼看不着都得担心被人拐跑了，偏偏这人还不自觉。
余光一直站岗，又跟人队医说好帮忙看着点，他还是不放心。
“让你别瞎跑，你又干啥去了？”郇启时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我就想上个厕所来着，谁知道走着走着找不到路了。”
“你能不能下次要干嘛直接给我发消息，我安排人跟着你？”他就算自己不能时刻看着她，总归身边有个人才放心。
“哎呀，我知道了知道了，哥哥别念。”她带着口罩朝人眨眼，安抚有点冒火的某人，她自己又不想走丢。
大庭广众之下，一举一动都被拍着，郇启时收了手机不吭声，越混越回去了，之前还能提醒两句让她机灵点别瞎跑，但没有一次叮嘱管用的。
其实第一次张文培走丢的时候是在国外，那时候小孩对外面的世界总归是好奇的，他着急忙慌得去找，生生被吓出一身的冷汗。
升舱的好处就是安静、人少、视线也少。
给了张文培哄人的时间。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隔着过道递了过去，粉色的包装是她最喜欢的那款。
郇启时看了片刻伸手接过，点点头，指尖擦过她的手背点了两下，总算是安抚住了。
这种小把戏之前他俩经常玩。
开始的时候是她训练时间太长了，总会需要补充点能量，看她状态不好，郇启时总能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糖在她眼前晃。
“叫声哥哥，哥给你糖果。”不厌其烦的哄骗她。
偏偏她这人撒娇卖萌一把好手，“好哥哥，给我一块。”
迈着步子就往他身上靠，一张萌脸在他面前晃呀晃，承受不住往后退一步，将糖果放在人掌心，哼着鼻子悄悄红了耳朵。
养成习惯不需要二十一天，只需要她乖乖巧巧的叫他一声哥哥，每次打混双的时候都会在口袋里塞上几个，宿舍里多了些花花绿绿的包装，他总会挑一些好吃的或者奇特的糖果给她，乐得看她反应。
有时候是甜的朝他笑得软糯。
有时候是顶着张脑袋酸得面目狰狞。
有时候苦得要追着打他，说自己不吃苦，下次不准他带了。
她怎么可能不吃苦呢，她明明每天都在挑战自己得极限，腿上的淤青是她日夜兼程的证明。
低谷期那一年，好几场女单都止步半决赛，和队友的每一次交锋都是输，埋在毛巾里偷偷哭，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打不了，迈不过自己的那道坎了吗？
他不止一次发现她在角落偷偷哭，小孩之前都是在操场的角落，后来采取就近原则，不是在训练场的角落，就是在球台下面。
郇启时比谁都清楚，是她练的太努力，所以显得球场到操场的距离都很遥远。
外人口中那个乐呵呵没烦恼的小姑娘，其实也是个爱哭鬼。
他总会找到失落的她，或是安抚拍她肩膀，或是拥抱给他安慰，那些呜咽除了她自己，也就只有他知道。
两块糖成了安抚。
“哥给你糖吃，嘴里甜了就不难受了。”他哄人总会言语失利，完全不见平日里那份怼人的劲，嘴里嘟囔最多的就是，“小豆包儿不哭，哥哥在呢，陪你练呗，哥陪你练，带你去吃好吃的啊，喝水不？哥下次给你拿最新搜刮到的零食。”
肩头的湿润是针，扎的他心头密密麻麻的疼。
比起赛场上正大光明的拥抱，其实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抱着安抚她太多次。
这个小习惯长久保持着，后来不用他给，觉得难受了需要甜一下，他总会搜刮他的口袋。
外套翻翻，裤子翻翻。
他就站在原地，任由她站在面前翻找，最后霸道的说，“这次是薄荷的，我下次要吃桃子味的。”
两块糖也是奖励。
在每个她拿了冠军握手的那刻。
赛后的大合照环节，一群人混在人群中，不是她拍他肩膀恭喜，就是他盯着她示意要握手。
那颗糖会存在于掌心之间，随着她指尖的游移消失，只留下酥酥麻麻的感觉。
后来比赛忙碌，机会没那么多。幸好肖指导戒烟吃糖果嗑瓜子，所以他这个专属糖果搬运工，偶尔也会被辞退。
师徒俩喊一声，动作整齐划一，往嘴里一送。肖指就带着糖果盒跨过障碍物给人送糖吃。
郇启时觉得张文培牙口真好，爱吃甜的，这么多年也没见她牙疼过。反而是自己经常上火，扯着牙神经刺刺的疼。
“咋的？我这搬运工下岗了呗，人肖指导是教练知不知道，别老给人要糖吃。”他偶尔吃醋也会吐槽，觉得自己的地位被撬动；小豆包儿对他的依赖独一份，这个抢一点，那个占一分，最后他直接失业了啊。
“我想你啊，每次跟肖导要糖也是在想你。”小猫最敏感也最会安抚他的情绪，一句话就能让他的尾巴翘起疯狂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