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发出咔咔的声音，像是不堪重负，猛然往左边歪了一寸，又很快恢复正常。
上方的玩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托盘中的两人，看着那些疯狂涌动的数据流横冲直撞，直撞得悬浮的站台也微微震动。
异象并没有持续多久，约莫四十秒后，所有宏大的光束、数据流带起的飓风等突然在空中溃散，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托盘两侧稳稳相对，没有一丝倾斜，只在两位玩家头顶浮起文字幻影，一红一蓝。
许随抬头看着上方浅红色的数字，眉眼间有些诧异，因为他头顶显示出的是…一个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百分比数字。
“11.76%？”
什么意思？
青年低声喃喃，抬眼看向对面莹蓝色的文字。
11.61%……
卜怜看着头顶这样一道数字，也有一瞬间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但很快，看着缓慢鼓动的异色，玩家们脑海中都浮现出之前系统宣读过的规则。两个看上去色彩相对的数字，是不是能和罪恶值和灵魂质量联系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这两道数字就好理解多了。
“我的罪恶值比另一方高出11.76%，是这样吗？”
许随摩挲着下巴，眯着眼朝对面那个一半脸上覆着青紫色齿痕的女生看去——他没记住对方的名字，只对她脸上的伤痕印象比较深。
仅仅相差11.76%吗？这个数字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在许随怀疑人生时，另一边卜怜的心情也和他不遑多让。
她有预感，自己的灵魂质量绝对不高，可是怎么会比对方高出百分之十？另外，对方的罪恶值竟然比她高？这怎么可能？
她都做好直通地狱的准备了，你给我来这？
并且，两边显示的东西不一样，这要怎么来评判，结合起来吗？
嗯……好像确实可行。
女生弯了弯唇，遥遥冲着许随一点头。
不随便与人交恶是她受了好几次磋磨后得出的结论，如今应运的很好。
她急着出去解咒，进这个副本原本就是奔着可能会产出道具来的，情况紧急，她需要东西去交换解咒的密条。
一众玩家弯腰看着下方的状况，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形容诡异的狱卒鬼，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在这种严肃安静的氛围下，当然也有玩家摸不着头脑，比如李静静——仅仅是跟着队伍爬上来就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更别提狭窄的站台处于万丈深渊之上，脚下正嗖嗖刮过的冷风。
女生蜷缩着身体安静如鸡，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敢看，哪怕是之前系统宣读规则、卜怜主动量魂等一系列事件都没能让她睁开眼睛。
李静静抓着木杳的手欲哭无泪，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A级副本不是她这个新人该来的地方，前面好歹还算团体任务，再加上有［定罪前不会死亡］这样的保命符，活下去并不难。
但是……后面的关卡她该怎么办。
绝望一点一点在砰砰跳动的心脏里滋生，越来越深刻，越来越冷厉。
……
眼看着托盘上的数字稳定下来，狱卒鬼终于再次有了存在感，它掰正被狂风吹弯的腿骨，发出“咔咔”的响声。
“恭喜两位玩家……”
它在横梁上缓缓爬动着，吐出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引得玩家纷纷投来目光。
说实在的，狱卒鬼此时手脚并用，骨头有节奏的扭动着，整体透出一种悚然的非人感，就像那些黑漆漆的骨头上有无数个关节一般。
骷髅享受着目光的注视，发出一声嘶哑的冷笑，目光阴冷的落在许随所在托盘的方向，而随着它的注视，天平两侧的数字突然开始极速滚动，同频下降，带起道道残忍的气流。
很快，卜怜那边的数字就归了零，像是萤火一般溃散无踪，而许随那边的数字……还剩一些。
0.15%。
这是最开始两个数字的差值。
许随盯着头顶通红巨大的投影，看着它一点点凝实，微微笑了，而随着数字稳定下来，天平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恭喜该玩家触发‘地狱直通车’。”
说着恭喜的话，狱卒鬼语气间却充满了遗憾和幸灾乐祸。
裴邙看着下方的两人，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差0.15，算是很接近两端持平的可能性了，听上去确实有些遗憾，但实质上……并没有。如果没有产生某种特殊的共识，持平只不过是将量魂的玩家推向难以抉择的境地而已。
随着狱卒鬼话音落下，许随脚下的托盘骤然下坠半米，卜怜那一侧也相对上升了些许。
不待所有人反应，左侧的黄铜托盘突然裂开了，不，准确来说是极为突兀地碎成了粉末，漂浮在半空。
许随一脚踩空，毫无悬念的向下坠去，在狂风与碎石之间被什么东西揉碎，像是黑水中化开的一滴墨水般不见了踪影。
另一侧卜怜脚下的托盘还是完好的，但就在众人目光纷纷落在左侧碎裂的托盘上时，女生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空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
陈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半晌才喃喃吐出一个字，“艹……”
就这么不见了？
至此，玩家们才隐隐意识到后面的关卡需要分开进行这个事实。
怪不得这个副本存活率低呢，这么整最后能活着出去一个都是走运了吧？
樊雪莹定定看着溃散后又重新聚合的托盘，眼底升起一个小小的问号，她还记得没有上来前狱卒鬼的说辞，当时得出来的结论是轻的一边下地狱，但现在看起来明显不符合啊。
刚刚掉下去的是许随，他那边是重的一边啊。
但很快她就想清楚了，眼神恢复清明。
这其实是不矛盾的。
如果猜的没错，所谓的罪恶值应该是后加的，狱卒鬼在提到简易规则时还没有出现，如果按单一的灵魂质量来算，那确实是轻的一边下地狱。
“第一轮量魂结束了，请确定第二轮量魂的人数。”
狱卒鬼粘在横梁上，阴恻恻的扫视着一众玩家。
“倒计时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