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雪莹观察着裴邙的脸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微微顿了顿。
角落里的人影…看上去情绪似乎有些消沉？脸上的那些东西……
女孩回头看了裴邙一眼，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中朝着蹲在角落的人影走去，犹豫着蹲下来，学着裴邙之前的姿势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你好……”
她轻声轻气的开口，目光迅速的看着对方脸上青紫的咬痕。
奇怪……
女生的脸并不肿，那些青紫的痕迹像是从皮肤下透出来的一样，像是什么…诅咒？
“……”
女生沉默的抬起头，露出整张脸，灰白的瞳孔微微转动，盯上樊雪莹的脸。
“……你好。”
良久，她发出嘶哑的、和那张哪怕布满咬痕血丝也能看出几分清丽的脸完全不搭的声音，如果只听声音，任谁都会觉得她起码有五十岁。
樊雪莹看着她的眼睛，不知怎的，暗地里记下了这双蒙着浑浊灰白的异色瞳孔。
“…需要帮助吗？”
女孩歪头，露出有些天真的笑容。
“你想怎么帮？”许是经过了刻意控制，她这次说话的声音没有第一次难听，但语气间带着一点听不分明的蔑视。
樊雪莹看了看她的脸，又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像是想去摸对方的脸。
靠墙的身影往后躲了躲，有些防备女孩的举动，浑浊的眼珠布满疑问。
“这样。”
女孩好脾气的伸了一根手指，指腹在对方惊疑的目光下轻轻落在对方脸上，散发出一丁点稀薄的绿色气体。
“你不觉得恶心吗？！”
粗粝的嗓音再度响起，女生几乎是瞬间就推开了樊雪莹的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上去异常激动。
樊雪莹无辜的从泥地爬起来，眨着眼去看对方的脸色。
看着对方用厚重的黑色罩衫擦了擦手，后知后觉的摸上自己的脸。
“……”
女生的情绪一瞬间平静下来，她慢吞吞的坐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开口提醒：“继续吧。”
“好呀。”
樊雪莹像是完全没有芥蒂似的靠近带着冷意的人影，冰凉的双手捧上对方伤痕累累的脸庞。
看着对方像是感到舒服而阖上的眼睛，女孩笑眯眯的开口。
“姐姐你好漂亮呀，能告诉我叫你什么名字吗。”
“名字？”
异色的浑浊眼睛一下子睁开，警惕的看了面前的姑娘一眼，几秒后，她说：“我叫卜怜。”
“好的姐姐。”
樊雪莹轻轻擦去对方脸上沾染的泥，在对方紧盯的视线里从手心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抿着嘴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
“这个给你，有助于恢复的。”
装着绿色液体的玻璃瓶随着话音落下被小心的递到卜怜手边。
女生看着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和不舍，对这东西的真假有了几分判断。
她犹豫了两秒，看了一眼没什么不好的东西后便接过随意揣进衣兜里，皮笑肉不笑的道谢。
“谢谢啊。”
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卜怜眼里闪过一抹阴毒，对方真的有看上去这么单纯吗？还是在这种布满杀戮的世界，骗鬼鬼都不信。
倒是那张脸……
…算了，她也看不上。
女生若有若无的冷哼一声，抖落衣服上的泥灰，站了起来。
樊雪莹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就收了脸上的笑容，她的后背快要被冷汗浸透了。
在靠近那道人影的第一秒，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才有了一瞬间的犹豫，对方身上的气味混杂，是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死气。
她曾经嗅到过那种味道，如果非要形容，可以说…对方可能怀着恶意折磨虐杀过不少生命，那是属于屠戮者身上独有的味道。
女孩垂着眼睫，她见过的玩家其实不是很多，所以不太确定这是一种大众的，还是少数人的气味，当然，这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她感觉到自己差一点点就被盯上了。
但是对方似乎又放弃了。
她那些看上去过于大胆甚至是热络的话全是情急之下的身体反应，嗯…应激，保命用的。
至少……
至少现在对方的视线不在她身上，这让女孩微微松了口气。
唉，没有自保能力，真的好烦。
她要变强，她想变强。
好难好难啊。
裴邙感受到女孩略有些哀怨的目光，疑惑的转头。
离那个角落有了点距离，樊雪莹才趁机喘了口气，对着裴邙挤眉弄眼。
“嗯？”
青年弯腰，凑近对方的脸，用气声询问道：“你要说什么？”
女孩远远扫了一眼，没看到那个黑漆漆的身影，也学着裴邙的方式用气音道：“离她远点。”
“她不对劲。”
最后几个字女孩没有发出声音，裴邙还是看懂了。
青年略微沉吟两秒：“针对什么方面的…”
“脸？”他猜测道。
樊雪莹可怜巴巴的捂住自己的脸：“应该是。”
“但是她好像也没看上我的…”
裴邙抬手拍了拍女孩的头：“别担心。”
“我觉得那个榜上肯定有她。”樊雪莹极小声的嘟囔着，“就是不知道给的名字是真是假。”
事实上，她心里早有判断，那八成是个假名字。
“……”
看着女孩的表情，裴邙也明白她说的是屠戮榜，打着节拍的指尖略微顿了顿。
“没事的，她身上还有什么其它的异常吗”青年异常冷静，那人连幻境的影响都摆脱不了，能有多强？
他相信樊雪莹的判断，所以猜测对方应该是受到了什么限制，导致看上去不是很强。
起码他让樊雪莹过去看看时没有感到危险。
对方应该也不会贸然动手，因为……她真的很遵守副本规则，这意味着对方想活着出去，想快点出去，算是个好消息。
起码……不会在这种整体性的任务中使绊子。
许随目光落在樊雪莹身上，几秒后若有所思的朝着后方那一道黑漆漆的身影看去，眼中一片寂静。
卜怜突然觉得浑身一冷，周围的空气像是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压缩，她起先以为是这片空间出了问题，但半秒后就反应过来了什么，对上朝着自己看过来的那道目光。
然后冷冷的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