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尸混着硫磺的臭味几乎要钻进喉咙里，我盯着那团在雾里越逼越近的黑影，青铜棍握得手心里全是汗。
身后石门又\"咔\"地一响，巨石挤进来半尺，原本能容两人并行的出口现在只剩条窄缝，像张要把我们吞进去的怪嘴。
\"郭晨！\"湛瑶突然蹲下来，指尖擦过墙角的青石板。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发颤的兴奋，\"看这里！\"
我猫腰凑过去，就着手机冷白的光，看见石板缝隙里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
那些纹路和墙壁上的云雷纹不一样，更像是用刀尖硬划出来的，有些地方还沾着暗红的锈——不知道是血还是铜绿。
\"这些符文的走向...\"湛瑶翻开刚才塞给我的笔记本，快速翻到某一页，\"和上个月在旧图书馆地契里拓的镇墓符轨迹吻合！\"她指尖点着笔记上的图案，\"墙壁上那些云雷纹是封，墙角的这些是破。
如果能激活它们，说不定能撼动石门！\"
林宇那边突然传来短刀出鞘的轻响。
我抬头，看见雾里那团黑影的轮廓更清晰了——是具半人半兽的东西，脊椎骨像条蛇似的拱起来，肋骨根根支棱着，上面还挂着腐烂的灰皮。
它每走一步，地面就裂开蛛网纹，连我的鞋底都能感觉到震动。
\"剑客！\"我喊了声。
那穿青衫的男人没回头，剑尖却在雾里划出半弧，寒芒映得他侧脸冷得像块铁：\"它怕锐金之气，我尽量拖住。\"
\"老黑！\"我转向缩在墙角捣鼓笔记本的黑客。
这小子姓陈，平时总说自己是\"电子竞技退役选手\"，此刻额角全是汗，屏幕蓝光在他眼镜上跳：\"正在扫描符文频率...操，这玩意儿的波段和wi-Fi冲突！\"他扯掉脖子上的银链子，那是串带甲骨文的钥匙扣，\"用这个当信号放大器试试！\"
湛瑶已经解下束发的银簪，在符文上轻轻刮了道浅痕：\"古咒讲究气脉相通，得用活人的生气引动。\"她抬头看我，眼睛亮得吓人，\"郭晨，你之前被咒灵咬过，身上有它的气，你来注力。\"
我喉咙发紧。
上个月在实验楼，那东西的指甲扎进我胳膊时，我确实感觉有团冰渣子顺着血管往心脏钻——后来湛瑶用朱砂和糯米给我逼出来，说那是\"咒种\"。
现在她让我把那股子邪乎气再引出来...
\"愣着干嘛？\"林宇的短刀已经和黑影撞出火星，他退到我们旁边，脸上划了道血口子，\"再磨叽，等它把我肠子掏出来下酒吗？\"
我一咬牙，攥紧青铜棍往符文上一按。
刚触到石头，就像被电了一下，整条胳膊麻到指尖。
那些刻痕突然泛起红光，像被浇了热油的伤口。
湛瑶的银簪紧跟着点上来，她手腕上的朱砂串\"咔\"地断了，红砂簌簌落进符文里，红光猛地涨了半尺！
\"顺序错了！\"老黑突然吼，\"符文是逆时针的，你们在顺时针推！\"
我赶紧抽回手，额角的汗砸在青石板上。
这时候那黑影已经逼近到五步外，我甚至能看清它眼眶里翻涌的绿火——那根本不是眼睛，是两团烧着的尸油。
剑客的剑刃砍在它肋骨上，溅起黑色的血沫，可那东西连哼都没哼，反手一抓就把青衫划开道口子。
\"郭晨！\"湛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跟我念：'幽门开，镇石移'！\"
我跟着她喊，喉咙像着了火。
青铜棍再次按上符文，这次我顺着老黑说的逆时针方向划动。
红光突然凝成线，顺着墙角的刻痕\"唰\"地窜上墙壁，那些云雷纹竟开始流动，像活过来的金蛇。
\"动了！\"林宇突然喊。
我转头，看见堵门的巨石正在震颤，石缝里簌簌往下掉碎石。
老黑的笔记本发出蜂鸣，屏幕上的代码流成了旋涡：\"成了！
这破石头的机关被符文锁着，现在锁开了！\"
\"走！\"我抄起湛瑶的胳膊就往石缝里钻。
林宇拽着剑客的后领，老黑抱着笔记本垫后。
刚挤出去，身后就传来\"轰\"的巨响——那黑影的爪子拍在石门上，石头被拍出个窟窿，腐臭的风灌进来，刮得我后颈发凉。
通道里的霉味比密室里更重，墙壁上渗着水珠，踩上去滑溜溜的。
我们跑了大概百来步，湛瑶突然拽住我：\"等等...前面没路了？\"
我抬头，手电筒的光扫过前方——确实是死胡同，青砖墙砌得严丝合缝，连道砖缝都找不着。
老黑的设备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他脸色煞白：\"磁场紊乱！
这里的信号...像被什么东西吞了！\"
雾又浓了。
这次不是腐臭，是种甜腻的腥，像泡在酒里的烂桃子。
我听见水响，可低头看，地面干得能踩出灰。
林宇的短刀突然指向斜上方：\"看那！\"
手电筒往上照，我差点咬到舌头。
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张人脸，皮肤白得像泡发的银耳，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嘴黑牙。
它的头发是湿的，正滴滴答答往下淌黑水，在地面积成个小水洼。
\"那是...溺死鬼？\"老黑声音发颤。
剑客的剑\"嗡\"地出鞘，这次他的手也在抖：\"不，这东西身上缠着咒印。\"他用剑尖挑起一绺垂下来的湿发，发梢竟缠着根红绳，绳上串着七颗黑珠子，\"七煞钉魂，这是拿活人怨气养的咒灵。\"
咒灵的嘴动了。
它没发出声音，可我耳朵里突然炸开尖叫，像有人拿指甲刮黑板。
湛瑶的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她捂着太阳穴蹲下去：\"它在干扰脑电波...快闭气！\"
我刚屏住呼吸，那咒灵的身体就开始扭曲。
它的脖子像根软面条似的转了一百八十度，原本朝下的脸现在正对着我。
黑洞洞的眼眶里，突然爬出两条红虫子，细得像头发丝，却闪着金属的光——是咒纹！
\"小心！\"剑客的剑劈过去，却穿过了咒灵的身体。
那东西的手突然变长，指甲戳进林宇的肩膀。
林宇闷哼一声，短刀扎进它手腕，可那皮肤比橡胶还韧，刀身陷进去半寸就再也动不了。
我举起青铜棍砸过去。
棍头刚碰到咒灵，就像打在冰面上，冷得我骨头缝都疼。
它的指甲又往里送了半寸，林宇的血滴在地上，溅起滋滋的白烟——那滩黑水在腐蚀他的血！
\"郭晨！\"湛瑶突然喊。
我转头，看见她捡起笔记本，翻到夹着银杏叶的那页，\"用你身上的咒种引它！
它要的是活人气，你有咒灵的气，它会跟着你！\"
我咬咬牙，攥紧青铜棍朝后跑。
咒灵的指甲\"呲\"地从林宇肩膀拔出来，湿嗒嗒的头发甩得噼啪响。
它的身体开始变形，脊椎骨一节节凸起，胳膊拉长成鞭子，皮肤裂开的地方渗出黑血，在墙上拖出恶心的痕迹。
我能听见它骨头错位的声音，像有人在掰断干树枝。
跑过拐角时，我回头瞥了一眼——那东西的脸已经完全不成人形，半张脸烂成白骨，半张脸还挂着死鱼似的眼睛，正咧着嘴冲我笑。
前面的通道突然变窄，我几乎是贴着墙挤过去的。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近，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呼出的凉气喷在后颈。
这时候湛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往左！
摸第三块砖！\"
我左手在墙上摸索，第三块砖的边缘突然陷进去。\"咔\"的一声，墙面裂开道缝。
我刚钻进去，就听见身后\"轰\"的闷响——咒灵的爪子拍在墙上，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
等灰尘散了些，我借着手机光看四周。
这是个更小的石室，墙上嵌着块青铜碑，碑上的字我认不全，但最下面那句\"封煞于九渊\"却刺得眼睛疼。
身后突然传来湿哒哒的脚步声。
我慢慢转头，看见咒灵的影子已经爬上了门框。
它的身体还在扭曲，关节处鼓起青紫色的包，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把表皮撑得薄得透明。
我握紧青铜棍，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声音。
这时候，碑上的字突然泛起红光。
我盯着咒灵还在变形的身体，喉咙发紧——它的后背，好像长出了第三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