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湛瑶塞过来的电脑,指腹压在冰凉的金属外壳上,能清晰摸到她刚才按过的指纹——这姑娘总爱把指甲留成月牙白,此刻那些细浅的纹路里还沾着墙皮灰。
地脉阴火在脚边翻涌,紫色火苗舔着我的裤脚,烤得小腿发疼,可后颈却凉飕飕的,幽灵守卫的腐臭气息已经喷到了后背上。
\"晨子!
往左闪!\"林宇的吼声混着刀锋破空声炸响。
我本能地侧身,那只青灰色的爪子擦着我右肩划过,带起的风掀得额前血痂都裂开了,温热的血珠滚进眼睛里,视线顿时一片猩红。
余光瞥见林宇单腿跪在地上,唐刀斜斜支着,刀身上凝着层霜——这是他上个月在旧书摊淘的\"寒铁唐刀\",当时还被湛瑶笑说中二,此刻倒真派上了用场。
幽灵守卫的另一只爪子砸向他面门,他咬着牙用刀背硬扛,金属撞击声里混着骨骼错位的脆响,我听见他闷哼了一声,额角的汗珠子摔在地上,瞬间被阴火烧成了白汽。
陈默的剑就是这时候刺进来的。
他始终压着帽檐,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可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快得像道影子,从幽灵守卫腋下的缝隙钻进去,挑断了它脊椎骨间的锁链——那锁链是用婴儿手腕粗的黑铁铸的,此刻却像烂面条似的断开,幽灵守卫的上半身立刻往下坠,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呜咽。
\"老林!\"我抹了把脸上的血,冲向右侧的承重墙。
电脑屏幕在阴火里泛着幽蓝的光,路线图上的红色标记正疯狂闪烁,刚才湛瑶塞给我时说的\"陷阱中枢\"应该就在这面墙里。
我用唐刀刀柄砸向墙面,碎石灰扑了我满脸,果然露出个半人高的暗格,里面密密麻麻排着拇指粗的铜管线,像条盘着的毒蛇。
\"晨哥!
接着!\"黑客小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见他正挂在通风管道上,手里举着个银色的便携解码器,\"这破地方的电路加密是十年前的老版本,我黑了三个监控摄像头才找到主接口!\"他松开手,解码器划着弧线落下来,我抬手接住,金属外壳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背后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我回头,幽灵守卫的尸体正缓缓消散,林宇半蹲着扶着唐刀,伤腿的裤管已经被血浸透了,陈默站在他旁边,剑尖垂地,帽檐下露出半张苍白的脸——他嘴角居然挂着笑,像在享受什么。
\"搞定一个,还有三个。\"林宇扯下衣角缠在腿上,动作粗鲁得像是在捆柴火,\"晨子,你们那边快点,这鬼东西的再生速度他娘的比蟑螂还快!\"
我没时间搭话,解码器已经插进了暗格里的接口。
屏幕亮起的瞬间,湛瑶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注意看第三根铜线,那上面刻的是'戊'字咒文!\"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暗格下方,正踮着脚用放大镜照着墙面,发梢沾着阴火的灰烬,\"这些符文不是普通的机关,是血契咒文!
我在《滇南巫志》里见过,用活人的血养了二十年的咒阵!\"
小吴的手指在解码器上翻飞,屏幕里的数据流突然卡住了,他骂了句脏话:\"有防火墙!
这破系统居然还带自毁程序——晨哥,你那边有没有能刮的东西?\"我把唐刀递过去,他用刀尖刮开铜线外层的绝缘皮,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芯子,\"操,这哪是铜线,是用人的动脉血管做的!\"
地脉阴火突然暴涨三尺,紫色火焰舔到了暗格边缘,铜线芯子\"滋啦\"一声冒起青烟。
湛瑶的放大镜\"当啷\"掉在地上,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看这些纹路!
咒文在往深处缩,它们在......在吸收我们的生命力!\"
我这才注意到,墙面的符文不知何时开始蠕动,像无数条暗红色的蚯蚓,正顺着我们的脚印往脚边爬。
林宇突然闷哼一声,他腿上的血止住了,可脸色却白得像张纸;陈默的剑开始发抖,剑尖在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痕迹;小吴的解码器屏幕泛起雪花,他的手背上浮现出青紫色的血管,像条小蛇似的往手臂上钻。
\"老湛,办法!\"我扯下外套包住手,用力攥住正在冒烟的铜线,灼烧感从掌心窜到胳膊,可那些蠕动的符文居然慢了下来,\"快说怎么破!\"
湛瑶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的瞳孔里映着阴火,却像是有团黑雾在里面翻涌:\"血契咒文需要活祭......不,不是,《巫志》里说,要破这种咒阵,得用......得用施咒者的血。\"她突然捂住太阳穴,指缝里渗出鲜血,\"头好疼......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你们来晚了'......\"
小吴的解码器\"啪\"地炸开,火星子溅在他脸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盯着屏幕里最后一行代码喃喃:\"控制中枢在负三层......诅咒源头......在祭坛......\"
背后传来锁链摩擦的声响。
我回头,幽灵守卫的残骸正在重新聚合,这一次它的眼眶里多了两团幽绿的火,爪子上缠着跟墙面一样的暗红色符文。
林宇挣扎着站起来,唐刀在地上拖出刺啦刺啦的声响:\"晨子,我跟老陈先顶着,你们赶紧......\"
\"走!\"陈默突然开口,声音像块冰砸在地上。
他的帽檐终于抬起来了,我这才看清他的眼睛——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眼白里爬满了血丝,瞳孔缩成针尖大,正死死盯着幽灵守卫背后的黑暗,\"祭坛在负三层,穿过这条走廊往左,第三个转角有密道。\"
我背起湛瑶,她的身体轻得像片叶子,额头上全是冷汗。
小吴拽着解码器残骸跟在我身后,林宇和陈默断后,唐刀和长剑的碰撞声在走廊里炸响。
地脉阴火还在翻涌,可那些暗红色的符文已经爬满了墙面,甚至开始往我们脚底下钻,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啃我的鞋底,像无数张小嘴在撕咬。
\"晨哥......\"小吴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他的手冷得像块冰,\"你听见了吗?
有个声音在说,'欢迎来到我的祭坛'......\"
我听见了。
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的,混着铁链拖地的声响,还有婴儿的哭声。
湛瑶在我怀里动了动,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我肩膀,却不是因为疼——她的嘴唇在动,我凑近了才听清,她在念:\"生魂为引,死骨为基,千年血契,以怨为食......\"
负三层的指示牌出现在眼前。
金属牌上锈迹斑斑,可中间的箭头却亮得刺眼,像是刚被人擦过。
林宇的吼声从后面传来:\"晨子!
这鬼东西的再生速度变快了!
老陈的剑砍上去跟挠痒痒似的!\"
我把湛瑶轻轻放在地上,她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却没有焦距。
小吴蹲下来翻她的背包,摸出瓶风油精抹在她太阳穴上:\"学姐,撑住,我们快到了。\"
湛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郭晨,你记不记得周校长说的那句话?
'遇到死局,就把拳头掰开'......\"她的眼泪混着血珠掉在我手背上,\"他说的'掰开',可能不是分开行动......是让我们......\"
地脉阴火突然熄灭了。
黑暗像块湿布蒙住了眼睛,我听见小吴的解码器残骸发出最后一声蜂鸣,屏幕上跳出一行血红色的字:\"祭坛已开启\"。
背后传来林宇的惨叫。
我转身,看见幽灵守卫的爪子穿透了他的胸膛,暗红色的符文正顺着伤口往他身体里钻。
陈默的剑插在幽灵守卫心脏位置,可那东西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另一只爪子已经掐住了陈默的脖子。
\"晨子!\"林宇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眼睛里失去了焦距,却还在笑,\"带着老湛......找到源头......\"
我攥紧唐刀冲过去,可脚底下突然一软——那些暗红色的符文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地面,正像活物似的缠住我的脚踝。
黑暗里传来那个声音,这次清晰得像是就在耳边:\"欢迎来到我的祭坛,孩子们......\"
湛瑶在身后轻声说:\"是周校长的声音。\"
(黑暗中,周校长的照片从湛瑶的背包里滑落,照片上的人正咧着嘴笑,嘴角的弧度和幽灵守卫眼眶里的幽绿火焰一模一样。
地脉阴火重新燃起时,负三层的金属门缓缓打开,门后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以及无数个声音同时低语:\"来啊,来拿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