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确实在理,这个问题先前陆晚柠也想过。
一来她不愿意露脸,二来洛神医徒弟的这个身份并未得到过验证,那些人信不信的还不知道。
三来她也没接诊过什么病情迫在眉睫即将要命的患者。
贵人们若是生了病,能请到太医的先请太医,请不到太医的请刘老。
只有那不上不下的,勉强请她去看一看。
比如先前的陈夫人,和无人帮着医治的魏巡。
“若是你对自己的医术有足够的信心,那我便打算在回春堂设个免费的义诊,不论是富人还是穷人,这病症简单还是危急,只要中了义诊的名额,都能免费医治。”
“百姓们之间传播消息最为迅速,来看义诊的必然会有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来看一些旁人治不了的疑难杂症的,只要你的医术足够精湛,想必要不了多长的时间,就能传播开来。”
“但物稀则贵,保险期间,这名额一个月最多只能有两个,你觉得如何?”
“可以。”
回春堂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桑明月,日日躲着藏着也不是办法,桑明月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方子,往脸上涂涂抹抹,整张脸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一样。
别说是魏巡了,若不是陆晚柠亲眼看着她在脸上涂涂抹抹,怕也不敢认。
她也跟着新奇的不行,“那你也给我抹一抹,回头去回春堂,岂不是不用戴帷帽了。”
“当然。”
两人美滋滋地研究了半天易容,陆晚柠又不想将自己这张脸弄得太丑,于是一会儿对鼻子提出要求,一会儿对眼睛提出要求。
惹的桑明月有些压不住脾气,“又不是去选美,你要这么漂亮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漂亮的人天生就容易被人信服,你自己说我顶着一张貌丑无盐的脸和貌若天仙的脸去给人看诊,她们会选择哪一个。”
桑明月瓮声瓮气,“旁人我不知道,但我会选择有真本事的。”
陆晚柠:“你又怎么知道这两个里哪个是有真本事的,反正我会选择长得好看的,说不定只是看着,我的病就能好一半了。”
桑明月:“……”
顶着这张被桑明月巧手更改过的脸蛋,陆晚柠乐颠颠地去了祁慕朝的书房。
门口的长青压根没认出来,抬手就将她拦下,“站住!”
他正要继续呵斥就看见了跟在陆晚柠身后的胡燕,愣了一瞬,一时没反应过来。
胡燕抬手摸了摸鼻子,小声提醒,“是世子妃。”
长青哑然,瞧着陆晚柠进了书房,顿时给自家世子捏了把汗。
祁慕朝还在翻看手里的账本,账本上贪污受贿的内容看得他眉头紧皱。
注意力全在账本上面,琢磨着这兖州的知府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并未注意到外头长青的声音,也没注意陆晚柠已经走了进来。
陆晚柠悄咪咪挪到他身后,打算猝不及防跳到他面前吓他一跳,但转念一想,倒不如看看这祁慕朝平日里清心寡欲是不是真的。
于是她腰一扭,声音一夹,柔柔地喊了声世子。
祁慕朝一顿,脊背微微一僵,眸色冷厉地朝她看过来。
目光落在她脸上时没有任何的变化,冷的陆晚柠觉得下一瞬他或许就会划破她的喉咙。
但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祁慕朝眼里的冷漠好似裂开了一些。
他先将账本合上,放在一旁,抬眸瞥她一眼,故意问道:“你是谁,谁放你进来的?”
“世子妃让我来的,说是世子这些时日太过疲惫,让奴家来给世子解一解乏。”
祁慕朝的唇角不动声色地抽了抽,拼了命才忍下想要给她一脚让她正常一些的冲动。
上下打量了陆晚柠一番,朝她勾勾手指,语气还有些戏谑,“不错,世子妃眼光挺好。”
陆晚柠暗地里磨了磨牙,走到祁慕朝面前。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祁慕朝笑了,“怎么跟世子妃一样,像个木头似的,她让你来之前,没教你怎么伺候人?”
陆晚柠忍不了了,瞧瞧,这人平日里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如今暴露了吧。
说是清心寡欲,谁知掉在外头是不是花天酒地呢。
就这语气,就这话术,这不明显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嘛。
陆晚柠脸蛋一崩,冷笑一声,“伺候?世子还挺会享受啊,感情这几日出去没少让人伺候?”
“不装了?”祁慕朝轻笑,将人扯过来指腹往她脸上摸了一把,有些好奇,“先前听说过一种人皮面具,戴上去和自身长出来的皮肤没什么分别,触感也与人体相似,你这个难不成就是?”
“不是。”陆晚柠没解释,有些好奇,“你怎么认出来的?”
“想知道,你自己猜吧。”
“快说,我可是要顶着这张脸出去做事的,自然得提前防备着些,别被人认出来了。”
祁慕朝不再卖关子,“眼睛,我之前就跟你说过,面容可以改变,但眼睛却无法乔装。”
“只要是我见过的人,不论她如何乔装打扮,只要让我看到眼睛,都能认出来。”
真的假的,陆晚柠觉得有些玄乎。
因为在她看来眼睛无非是眼型和大小的区别。
相似的应该不少,这要如何区分。
但她很快将这当成祁慕朝的天赋,既然是天赋,那绝大多数人必然是没有的,比如长青刚刚就没能认出她来。
于是她愉快地决定了接下来就用这张脸去回春堂里接诊。
她在祁慕朝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这张脸是她一边照镜子一边提意见才做出来的,五官十分精致完美,挑不出一丝的瑕疵。
除此之外,与她原本带些妖艳的感觉截然相反,这张脸上仿佛清清楚楚地写着正直两个字。
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高贵冷艳范。
看上去还是挺有说服力的。
祁慕朝摸着下巴点头,“还行,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原本的模样。”
这话勉强还能入耳,陆晚柠难得没反驳他。
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来,“十月期的解药,为了防止下毒之人还会继续给陛下服用,我特地多做了几颗。”
这解药着实废了她好一番功夫,旁地药材都好寻,唯独桑父里的那个从南疆移回来的植物叶子难拿到。
她雇人跟桑府的下人打交道,混了个脸熟,又凑巧提起家里娘子病重,需要那个叶子来配药,那下人一听他形容的叶子的形状跟桑府里种的很是相似。
于是便十分大方地帮他摘了一把,连银子都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