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娥也是这样跟儿子媳妇说。
“小金明显已经决心跟那边断绝关系了,咱们就不要多管闲事,当初这孩子受的什么罪你们也看见了。”
张天明摇头,“我闲着没事招惹这麻烦干嘛,没见金保国夫妻都不敢给我们家写信吗,就是知道咱家不鸟他。”
给老牛家写信,也就是瞧着马奶奶好说话。
但是老牛家如今是媳妇当家,等闲之人别想沾光,金家的如意算盘算是打空了。
金财财也就顺带着走了这么一趟,接下来再收到什么信都不用理会就是了。
她最近跟左右两边的邻居开始种白菜萝卜和菠菜,秋天的菠菜,经霜打之后会更甜,这是冬天的重要蔬菜,可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播下种子没多长时间后,各路先锋汇聚在北京,还得到了领导的接见,于是这种势头大为流行,交通、供应都是敞开,以至于一出门都是人从众。
各种旅社和学校都住了人,甚至天冷了还有免费提供御寒衣物的。
登高望远兄弟来到京城的时候,甚至还赶上了一次接见。
可惜他们对于儿时的记忆已经不深刻了,即便来到了第五街道,也再不见当年那条臭河沟,自家的房子也住进了陌生人。
关于救过自己的姐姐的消息,更是一问三不知,马奶奶只知道姐姐上了大学,进了单位工作,至于具体是什么大学什么工作,都不清楚。
这从何找起?
金登高心眼儿多,根据其他街坊的只言片语,找到了红日中学,方校长此时已经高升,学校的老师们这么多年也都有变动,记得金财财的也了解她当时的情况,并没有人跟他们讲述具体情况。
兄弟俩铩羽而归。
他们是跟着一个小分队住在一间旅社的,住行都是免费,但是吃喝不是。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除了少数人出行带着厚衣服,有的人甚至还穿着夏天的衣裳和鞋子,每天早晚都冷得打哆嗦。
金登高金望远倒是带了厚衣服,他们除了满怀豪情地过来,还是为了在京城彻底落脚的。
边疆的生活可是很苦的,条件哪有京城好,对于当时父母放着好生活不享受,偏偏自找苦吃的行为,他们非常不理解。
要是能找到那个当了干部的姐姐,不说同样也当个干部,最起码找她活动活动,在京城找个工作干干,这个总没有问题吧?他们哥俩不嫌弃,即便临时工也不是不行啊。
在他们积极钻营和打听下,还真的找到了一个认识他们姐姐的人,他叫孙勇浩,曾经和她是红日中学的同班同学。
孙勇浩知道金妞妞是考取了人大的,他此时在接待小先锋的革委会里当了个小头头,当年金妞妞跟裴自芳形影不离,他是看不上的,但是后面两人都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就他考试不利,只能找家里安排了个水利站的工作,后面也没什么发展前途,反而累得很,他不甘现实,终于混进了革委会。
带着金登高和金望远去了人大,孙勇浩的身份的确有点用,有个去年病休,今年刚入学的学生查到了金财财的班级,却并没有权力查询她的接收单位。
一番折腾终究无果,金登高和金望远不得不失望离去。
他们的去留不在金财财的考虑之内,她现在每天都在抢救4旧。
之前疯狂零元购售卖的物资,换来了积分,积分换来了真品伪造仪。
开启了仪器之后,所有即将被损坏的文物古董都会置换成高仿真赝品,才被损坏销毁。
梭舟装备一个文物检测仪,哪里有大量文物,都会出现在它的路线图上。
到了大型破4旧现场,文物们就会梭舟智能开启伪造仪,被更换成赝品打砸烧毁,真品都由梭舟收走。
娇贵一点的字画书籍放存储空间,瓶瓶罐罐装进商城的压缩空间储存箱,埋海底。
金银珠宝有主的埋进对方住宅的地底深处,无主之物就自动笑纳。
破坏比建设容易,两部仪器都是吞积分兽,每次扫描文物、每次制作高仿真赝品,都按照质量、数量收取积分。
要不是有之前零元购的大批积分,谁用得起啊。
金财财一边发财一边心疼。
不知道神州各处还有多少宝物的物品不知所踪了,她能顾住的,也只是能扫描到的大型破坏现场。
小打小闹就关注不到了,没有那个时间精力,梭舟和她也都没有分身术。
就在她每天多线程操作,忙忙碌碌的时候,不甘心的金登高和金望远又卷土重来。
红日中学还有原来的老师在,有人大肆打听金财财的消息,他们就叫人打听到了这对兄弟的来路。
原来是小金的弟弟,当初小金是一副什么样子来到的红日中学的,老师们都看在眼里。
上学的几年都没有见过家长,后面还带着孩子去了外地,相当于直接抛弃了这姑娘,现在家里兄弟找来是为了什么?
重叙血浓于水的亲情?不可能。
金财财辗转从阚明春那里知道了消息,很轻易地便找到了住在西城的两兄弟。
他们俩已经将路费花销了大半,现在正发愁接下来的事情。
给父母发了索要钱财的电报,两个人重新找了孙勇浩哀求请客,想要通过他找到姐姐。
同时也没有放弃马桂枝这边。
旁的老邻居都拿异样眼光看他俩,只有马奶奶最心软,他俩趁着她出门买菜的机会堵住人,又哭又哀求,说尽了好话,才叫老太太心软,告诉了他们家里的事情,并且要告诉他们金财财的住址。
话没出口,就见金财财笑盈盈看着他们。
老太太脸一红,想要说什么,金财财却摇摇头,“马奶奶,您去买菜吧,我带登高望远吃点饭去。”
可不是嘛,俩人除了刚来京城时胡吃海喝了一通,最近已经很少吃到什么有油水的东西了。
“姐姐,妞妞姐姐,我们终于见到你了!”见金财财穿着得体,面容红润,金登高和金望远都是大喜过望。
三人跟马桂枝道别,金财财推着车子,“再走一段,有个挺好的馆子,里面的卤煮味道不错。”
“姐,”金望远试探着问,“能去吃烤鸭吗?我就刚来京城的时候跟别人吃了一顿。”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我们还是第一次吃呢,实在是太好吃了。”
金财财点头,“那儿的鸭子的确好吃。按说弟弟过来,做姐姐的说什么也得请你们吃一顿,但是我跟家里已经十几年没联系了,想一想请你们吃那么老贵的东西,还有点舍不得。”
金登高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似乎不相信这么直白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想必你们来之前,家里人多少都告诉过你我的事情,不知道你们从胡同里打听到别的说法没有,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当初十岁的时候因为救你们住院,金家夫妻吃掉了我的病号饭,出院后就因为营养不良再次住院。”
金财财推着车子慢慢走慢慢说,“我十岁了都没有上学,在家照顾你们,没有一顿是吃饱饭的。”
“在医院红日中学的老师叫我去上学,我去上学回来,家里多了一个大伯家的堂姐,家里为了给她寻亲事,做了新衣服新鞋,还要给她陪嫁,那时候我连买纸笔的钱都没有。
后来我身体不好,去看医生,大夫说我体虚,想活久一点必须每月吃药,十块钱一个月,吃几年就跟正常人差不多了,你们爸爸什么话都没说,后来打伤你们大姐,赔了她五百块。”
金财财说完,两个男孩都有些语塞。
“姐,当时我们太小了,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早就去了边疆,当时那边条件十分艰苦,我们年纪又小,在那儿很是不适应,”金登高最快回过神,眼里含泪,“姐,咱们总是一母同胞的至亲吧?”
金财财笑了,“十年没有联系过的至亲?”
真亲密啊。
“姐,你总不能比陌生人还不如吧?”金望远脾气上来,口气也急躁起来,“不管说什么,我们那时候都还小,你连顿饭都不管,也太没有亲情了。”
“不好意思,从小没有被好好对待过,所以也不知道什么叫亲情。”金财财轻笑。
“既然不稀罕一碗卤煮,那就算了吧,我留着钱票还有用。”
她说完,就骑着车子走了。
金家兄弟傻在原地,不敢相信她就这样离开了!
不久之后,两个人就遇到了麻烦。
因为之前吃的太好,回来也忍不住炫耀,他俩早就招了人眼,只不过是顾虑两人的来路,还搭上了革委会的人,又在找干部亲戚,有些忌惮。
后面他俩花光了钱票,又收到了新寄来的,还去吃了烤鸭,人家怎么能不眼气。
这两人这么长时间都寻亲无果,有心人的胆子就大了,趁夜将两人偷了个干净,把他们仅有的钱票都搜刮光了。
两人没有钱票,又受不了招待处的免费饭食,家里的钱已经寄了一次,不可能再寄,两个人只能踏上了回程的火车。
路上遇到一个大哥,跟人混着投机倒把一阵子,后来大哥被抓,他们侥幸跑了,只能回家。
回去之后,两人几乎成了叫花子,对父母多有埋怨,因为“见了世面”,什么工作也瞧不上,等到改开之后才过得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