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入口的铁锈味比想象中更浓。
我踩上第一截铁轨时，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周清羽的治疗杖在身侧划出淡蓝色光弧，照亮洞壁上斑驳的红色刻痕——和系统之前显示的一模一样，像被血浸透的蚯蚓爬满岩石。
\"防御机制。\"柳如烟突然停步，靴尖踢了踢脚边凸起的金属块。
那东西表面还沾着新鲜的机油，和矿洞百年的陈旧感格格不入，\"有人用最新的改装件加固过陷阱。\"
我蹲下身摸了摸金属块边缘，指腹被毛刺划破一道细口。
系统立刻弹出提示：【检测到触发式地雷，50米内存在连锁机关，建议绕行】。
\"往左偏三米。\"我扯住周清羽的衣袖，又冲柳如烟扬下巴，\"你踩的位置是引爆点，真要炸了，咱们能被掀到矿洞外喂机械守卫。\"
柳如烟挑眉，却没反驳，只是把匕首往掌心转了个花：\"拖油瓶什么时候成排雷专家了？\"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发出闷响。
我后腰被人猛推一把，整个人砸进周清羽怀里，身后传来石块崩裂的轰鸣——方才站的位置裂开个黑洞，我们三人顺着斜坡骨碌碌滚下去，最后撞在一面布满齿轮的金属墙上。
\"咳咳...\"周清羽咳着爬起来，治疗杖的光映出四周景象。
原本闭合的墙壁正缓缓升起，露出藏在暗格里的数十台自动炮塔，黑黢黢的炮口齐刷刷对准我们。
\"林悦，你果然上钩了。\"孙浩的声音从头顶的扩音器里炸响，带着电子变声的刺耳杂音，\"乖乖交出芯片，我可以考虑给你们留全尸。\"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冲摄像头笑：\"孙哥这话说的，上次在沼泽副本你说放我一条生路，结果转头就让毒蛛啃了我半条腿。\"我故意把\"半条腿\"咬得极重，余光瞥见柳如烟的手指在匕首柄上收紧——那毒蛛是她冒死替我引开的。
\"那就怪不得我了。\"孙浩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开火！\"
密集的子弹雨瞬间笼罩过来。
我咬着牙捏碎系统刚给的加速符，金光从脚底窜起，\"群体加速！\"周清羽和柳如烟的身影立刻变得模糊，我们贴着地面滚向角落的通风管道——那是唯一没被炮塔覆盖的死角。
\"右边第三个炮塔散热口有漏洞！\"系统的提示在视网膜上跳动。
我抄起周清羽治疗包里的银针，运足力气甩出去。\"叮\"的一声，银针精准扎进炮塔散热口，那台机器立刻冒起黑烟，调转炮口朝旁边的同类开火。
\"好手段。\"柳如烟突然低笑，匕首旋着飞出去，直接削断两台炮塔的电线。
电火花劈里啪啦炸响，原本严密的火力网出现了缺口。
\"冲通风管！\"我拽着周清羽的手腕往前冲，柳如烟断后，匕首在身侧划出银弧，挡下最后几发子弹。
可等我们爬到通风管口，却被一道泛着冷光的激光网拦住了去路——那网细得几乎看不见，却在我们靠近时泛起刺目的红光。
\"操。\"柳如烟的匕首砍在激光网上，火星四溅，\"新型聚能激光，至少需要五千点爆破伤害才能破。\"
我盯着墙角堆着的几个锈迹斑斑的铁桶，桶身上歪歪扭扭写着\"硝化甘油\"。
系统适时弹出数据：【硝化甘油爆炸范围8米，连锁爆炸可叠加300%伤害】。
\"清羽，给我套护盾。\"我扯下腰间的飞爪，勾住最近的铁桶，\"如烟，等下往左边跑！\"
周清羽的护盾刚裹住我们，我已经拽着飞爪荡过去，用匕首划破铁桶的封条。
深褐色液体刚溅到地上，我就摸出火折子甩过去。\"轰！\"第一声爆炸震得洞顶落石，第二声、第三声紧接着炸响，连锁的气浪直接掀飞了激光网。
\"走！\"我推着周清羽钻进通风管，后背被气浪拍得生疼，却在钻出管道的瞬间笑出了声——头顶的监控摄像头还亮着红点呢。
我站定脚步，对着摄像头竖起中指：\"谢孙哥送的大礼啊，下次见面我一定给你备份更'惊喜'的。\"扩音器里传来电流杂音，孙浩的骂声都破了音：\"林悦你给我等着——\"
\"跑！\"我踹了柳如烟屁股一脚。
话音未落，身后的通风管就炸成碎片，碎石擦着我耳朵飞过。
周清羽的治疗术及时裹住我们，可越往矿洞深处走，我越觉得不对——空气里有细微的震动，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下蠢蠢欲动。
\"趴下！\"我扑过去抱住周清羽，柳如烟反应更快，拽着我往旁边滚。
下一秒，我们刚才站的位置就炸开了花，灼热的气浪掀翻了洞壁的石块，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引线——全是定时炸药，红的绿的像毒蛇缠满矿脉。
\"李峰这孙子早就算好了。\"柳如烟擦了擦脸上的灰，匕首在掌心转得更快，\"把矿洞当棺材，想让我们和他的秘密一起埋了。\"
我摸了摸被碎石划破的手臂，系统突然弹出醒目的提示：【检测到特殊能量波动，距离当前位置37米】。
我抬头看向洞顶，那里有道半人高的裂缝，透过裂缝能看见岩壁上嵌着块泛着幽光的东西——像块钥匙的碎片，正随着爆炸的余震微微晃动。
\"走。\"我拍掉身上的灰，冲队友勾了勾手指，\"既然来了，总得带点东西回去。\"
柳如烟没说话，却率先往裂缝方向走。
周清羽的治疗杖照亮前路，我们踩过还在冒烟的炸药，离那抹幽光越来越近。
这次，我们可不是来送死的。
我踮着脚攀住裂缝边缘，指尖刚碰到那抹幽光，刺骨的寒意便顺着神经窜进脊椎。
钥匙碎片比看起来沉得多，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像被谁用激光刻上了整座城市的地图——不，更像某种电路走向。
\"小心！\"周清羽突然拽我手腕。
我低头一看，脚边的碎石正随着某种震动簌簌往下掉，裂缝深处传来金属齿轮咬合的声响。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咬着牙扣住碎片，用力一扯。\"咔\"的轻响里，碎片脱离岩壁的瞬间，眼前突然闪过刺目的白光。
实验室。
冷白的灯光下，李峰穿着白大褂，正把一叠文件拍在金属操作台上。
文件封皮上的烫金字体刺得我瞳孔收缩——《幻境奇谭终极程序V3.0》。
他抬头时露出的笑让我后背发凉，那根本不是游戏里那个总缩在队伍最后递补给的胆小程序员，而是眼里燃着疯癫的实验者：\"数据采集进度97%，等最后三块碎片激活核心，这些玩家的脑波就能变成最完美的......\"
\"所有玩家都是实验品。\"
沙哑的低语在耳膜上炸开，画面像被石子击碎的镜面，碎成一片雪花。
我踉跄着后退，撞进柳如烟怀里。
她的匕首立刻横在我身前，却见我盯着虚空发怔，眉峰皱成刀刻的痕：\"怎么？
中邪了？\"
\"李峰......他在现实里有实验室。\"我抓住周清羽的手腕，掌心全是冷汗，\"我们在游戏里的每一次死亡、每点情绪波动，都是他的实验数据。
那什么终极程序......\"
周清羽的治疗杖\"当啷\"掉在地上。
她指尖发颤地捂住嘴：\"所以上回我治疗术失效，不是操作失误......是他们在采集我的应急反应数据？\"
柳如烟的匕首突然抵住我的后颈，寒意透过衣领渗进来：\"你怎么知道这些？\"
\"是碎片给的记忆。\"我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强迫她看我发红的眼睛，\"你以为孤影战队为什么会散？
你以为唐越为什么会在熔岩副本为救我送死？
都是因为我们的'表现'符合实验需求！\"
柳如烟的手猛地一松。
她别过脸去，喉结动了动：\"那老唐......\"
\"所以我们必须拿到所有碎片。\"我握紧掌心里的钥匙，碎片的棱角硌得生疼，\"只有知道终极程序的全貌，才能反制他们。\"
系统提示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红光：【检测到第三件道具能量反应，定位完成——风暴峡谷，坐标（x23，Y47）】。
矿洞深处传来更剧烈的震动，像是有巨型机械正在苏醒。
柳如烟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也不知什么时候划破了手），率先往洞口走：\"走。
先回基地修装备，顺便......\"她侧头冲我笑，那笑意比匕首还利，\"帮老唐讨个公道。\"
周清羽捡起治疗杖，淡蓝色的光重新裹住我们。
我望着掌心幽蓝的碎片，突然想起孙浩变声前那声破音的骂。
原来我们早不是玩家和Npc的关系了——我们是困在玻璃罐里的小白鼠，而罐外的人，正举着记录笔，等我们撞向最后那面玻璃墙。
风暴峡谷......我默念着系统给出的地名，听着身后传来的机械轰鸣。
这次，该我们掀翻玻璃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