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洞内的死寂。
一个依旧蒙着面巾的黑衣身影,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石碗,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正是依旧维持着乔装打扮,刚刚打猎归来的周盛。
“哟,你醒了?感觉身子如何?先喝点热乎的肉汤暖暖身子,我刚打的……”
周盛那略带沙哑的问候话语尚未完全说完。
“无耻淫贼,给我受死!”
苏沐清眼中寒光一闪,杀意凛然,强忍着浑身的剧痛与虚弱,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而凌厉的剑气,带着她无尽的羞愤与杀意,闪电般直刺周盛的面门要害!
她此刻虽然身受重创,十成本事发挥不出三成,但含怒之下倾力一击,依旧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不容小觑!
“我靠,你恩将仇报啊!”
周盛吓了一大跳,完全没想到这冰山美人醒来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对自己痛下杀手。
他手中盛满肉汤的石碗灵巧地向上一抛,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一侧横移半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道致命的剑气。
剑气擦着他的面巾飞过,将洞壁射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孔。
“喂,你这女人是不是疯了不成?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周盛稳稳接住落下的石碗,汤水一滴未洒,脸上却写满了恼火与郁闷。
苏沐清却对此充耳不闻,一击不中,攻势反而越发凌厉决绝:“卑鄙下流的登徒子,竟敢趁人之危,玷污我的清白,今日我苏沐清就算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也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她显然是认定了周盛在她昏迷期间,对她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不轨之事。
周盛一边凭借着远超对方的实力轻松狼狈地躲闪着,一边叫苦不迭,心中直骂娘。
这女人,怎么跟个被踩了尾巴的疯猫一样,不讲道理啊,我可是守身如玉的正人君子啊!
“停停停,有话好好说,这里面肯定有天大的误会!”
他连连摆手,试图解释。
然而苏沐清此刻早已被羞愤冲昏了头脑,哪里还听得进任何解释,招招凌厉,式式夺命,完全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周盛见状,眉头不由得紧紧一皱,耐心也快被消磨殆尽。
“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他也不再一味躲闪,体内真元微微鼓荡,身形蓦地一晃,如同瞬移般鬼魅地欺近苏沐清的身侧。
在苏沐清充满惊愕与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他轻描淡写地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扣住了她那持着剑指、依旧试图攻击的皓腕。
“放开我,你这淫贼!”苏沐清奋力挣扎,却骇然发现对方的手掌如同烧红的铁钳一般,纹丝不动,一股远超她想象的恐怖力道将她死死禁锢。
周盛另一只手则快如闪电般在她胸腹间的几处重要穴道上轻轻一点。
苏沐清顿时感觉浑身一软,丹田内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最后一丝真元也瞬间消散无踪,再也提不起丝毫力气。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又羞又怒,又惊又惧,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周盛这才松开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有些粗鲁地按坐回了干草堆上,没好气地开口说道:
“苏大仙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玷污你的清白?”
“我辛辛苦苦把你从那群饿狼爪牙下救出来,又耗费真元为你疗伤驱毒,忙活了大半夜,你不说声谢谢也就算了,怎么还反咬一口,恩将仇报呢?”
他顿了顿,看着苏沐清那张因羞愤交加而涨得通红的绝美俏脸,忽然玩心大起,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暧昧音量,凑到她耳边小声嘟囔了一句:
“再说了,不就是帮你处理了一下胸口的伤口嘛,多大点事儿?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反正之前又不是没看过……”
他指的,自然是上次在宗门驻地,苏沐清沐浴,被他看了个通透的那一幕。
“轰!”
可周盛这句轻飘飘、带着几分戏谑与调侃的低语,却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亿万道惊雷,狠狠地在苏沐清的脑海深处炸响!
之前又不是没看过?
这话里蕴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她猛地瞪大了那双平日里清冷如秋水的美眸,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依旧蒙着面的神秘黑衣人。
一个荒唐、离谱,却又无比契合所有细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瞬间让她娇躯剧震!
那次狼狈不堪的意外,那似曾相识的诡异身法,还有这熟悉无比的、略带惫懒与戏谑的无赖语气。
“你究竟是……”
苏沐清的声音都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得有些颤抖沙哑,她伸出玉指,指着周盛,你了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个让她羞愤欲绝的名字。
周盛见她这副像是白日见了鬼一般的惊骇表情,就知道自己的马甲恐怕是保不住了。
他索性光棍地耸了耸肩,伸手一把扯下了脸上那块碍事的黑巾,露出了那张俊朗之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熟悉面容。
“嘿,苏仙子,别来无恙啊,几日不见,脾气还是这么火爆。”
周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还冲她眨了眨那双桃花眼。
“周盛!”苏沐清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深处挤出这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尽的羞愤与难以置信。
果然是他!
这个天海宗的无赖圣子,登徒子,混蛋!
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救了自己性命,还看了自己身子的人,竟然会是这个三番两次调戏自己的家伙!
周盛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摊了摊手,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怎么?苏仙子这是不认识在下了?不应该啊,我以为苏仙子对我的印象应该挺深刻的才对,毕竟我们之间可是有过亲密接触的。”
他还故意加重了“亲密”二字的读音,眼神暧昧地在她胸前扫了一眼。
苏沐清被他这无耻的样子气得俏脸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厥过去。
“你为何要出手救我?”她死死咬着下唇,声音因羞愤而微微颤抖地问道。
难道这个无赖对自己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周盛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有些不爽和委屈起来:
“我说苏大仙子,你这话问得可就太伤我心了,简直是往我这颗火热的助人为乐之心上泼冷水啊。”
“我周盛虽然平素里是浪荡了点,喜欢拈花惹草了点,算不上什么顶天立地的正人君子,但好歹也知道什么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叫怜香惜玉。”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被那群肮脏的杂碎给糟蹋了吧?那我成什么人了?”
他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继续道:
“再说了,你看看你,我好心好意救了你,辛辛苦苦为你疗伤驱毒,到头来你倒好,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喊打喊杀,还要将我碎尸万段。”
“我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我图什么啊我?”
“你再反过来看看别人是怎么对你的?你那位情同手足的好师兄萧寒,在背后毫不犹豫地捅你刀子,散播消息,巴不得你立刻死无葬身之地,好让他独吞宝物!”
“啧啧,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周盛这一番半真半假,夹枪带棒,饱含委屈与控诉的话语,如同无数根尖锐的钢针一般,狠狠地刺入了苏沐清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房。
是啊,自己视若弟弟的同门师兄,尚且会为了利益对自己痛下杀手,歹毒背叛。
而眼前这个素来被她视为轻浮无赖、登徒浪子的周盛,却在自己最危难绝望的时刻,不顾危险挺身而出,出手相救。
虽然他有时候嘴巴是贱了一点,眼神是色了一点,行事风格是无赖了一点。
但至少,他没有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甚至还冒着被自己误会追杀的风险,帮她疗伤驱毒。
两相对比之下,孰善孰恶,孰好孰坏,简直是高下立判,黑白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