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机务段的晨雾里飘着铁锈味,江枫的翻毛皮鞋碾过道砟,鞋底沾满暗红色粉末。
姚玉玲蹲在煤水塔旁,红头绳缠着半截钢钉,正往锈蚀的供水管上贴封条:\"北侧三个水鹤全堵了,水锈比闸瓦碎渣还多。\"她突然用扳手敲击铁管,空鸣声惊飞一群麻雀,露出藏在雀巢里的微型窃听器——外壳刻着青天白日徽。
段长办公室的挂历停在1983年11月,江枫掀开垫桌脚的《安全生产手册》,内页被蛀虫啃出个弹孔状的洞。姚玉玲的红头绳穿过虫洞,在地图上勒出条蜿蜒曲线:\"这是堂叔走私钢渣的路线!\"
(段长室的蛀痕)
材料科送来新闸瓦那日,江枫在质检单上嗅到茶油味。
\"这批闸瓦涂了防锈漆?\"他蘸着唾沫擦拭漆面,指尖染上诡异的蓝灰色。姚玉玲的红头绳浸入煤油,往漆面一蹭显出放射状裂纹:\"台湾特务在防锈漆里掺了吸潮剂!\"她突然扯开送货单封套,复写纸印痕显示签字人是保外就医的老周。
段长摔碎搪瓷缸,茶叶渣溅到墙上事故统计表——本月已有三起车轮发热冒烟事故,全因闸瓦异常磨损。窗外传来蒸汽机车泄压声,江枫瞥见司机老刘往煤斗里铲的碎煤里,混着成片蓝灰色钢渣。
(煤斗里的杀机)
子夜蹲守煤场时,江枫的矿灯扫过煤堆缝隙。
姚玉玲的红头绳缠住半块焦炭,炭块断面粘着未燃尽的钢渣:\"他们在往机车上掺腐蚀性燃料!\"话音未落,老刘突然从煤山后闪出,铁锹劈向江枫面门:\"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江枫翻滚躲闪,煤灰迷了眼。姚玉玲的检修锤脱手砸中老刘脚踝,铁锹柄断裂处露出台湾制钢特有的青灰色。老刘突然扯开衣襟,胸口刺青旁的新伤疤渗着黑血:\"堂叔答应送我儿子去台北念书......\"
(暗流上的冰刃)
材料科地磅下的暗格结着冰霜。
江枫撬开冻住的铁板,成捆台币混着美制雷管冻在冰坨里。姚玉玲的红头绳缠住冰镐,镐尖敲出张泛黄的《特务津贴发放表》,老周的名字出现在1953年栏目,津贴数额刚好够买十二片闸瓦。
\"三十年前他就被收买了!\"姚玉玲呵着白气,在冰面写下计算公式,\"按物价折算,现在的走私利润足够买通半个机务段。\"窗外传来蒸汽机车解冻的喷气声,老刘的儿子正往车轮撒盐,盐粒里混着加速锈蚀的硫化物。
(钢轮下的较量)
晨雾中,江枫扑向启动的机车。
姚玉玲的红头绳缠住登车梯,借力翻进驾驶室。老刘猛拉汽门,过热的水蒸气喷向闸瓦:\"让你们尝尝轮毂发红的滋味!\"江枫踩下紧急制动,闸瓦与车轮擦出紫红色火星,融化的钢渣滴在轨枕上烧出道黑痕。
姚玉玲踹开煤水车闸门,劣质碎煤倾泻如瀑。老刘突然癫痫发作,口吐白沫前扯断调速器拉杆:\"堂叔说...要让全路的车轮都......\"
(冰河上的红绳)
抢险队赶到时,江枫正用棉袄扑打闸瓦上的火星。
姚玉玲的红头绳在寒风中冻成冰棱,她蘸着融雪水在事故报告上写鉴定结论:\"吸潮剂遇热分解,释放腐蚀性气体。\"老刘被抬上救护车时,怀里掉出本《基隆中学招生简章》,扉页钢印与特务津贴表的印章完全一致。
段长盯着烧毁的闸瓦,突然掀翻办公桌——桌底粘着个微型发报机,天线用红头绳缠成台湾岛轮廓。江枫用姚玉玲的铜钱坠子撬开发报机,电池槽里塞着半张1953年的元山站车票,乘客姓名栏写着老周的本名。
(伏笔入骨)
夜巡时,江枫在冻住的铁轨上捡到枚校徽。
\"基隆中学\"的繁体字在月光下泛蓝,别针背面刻着老刘儿子的学号。姚玉玲的红头绳擦过校徽表面,镀铬层剥落露出青天白日徽:\"堂叔连孩子都不放过!\"
解挂的蒸汽机车突然溜逸,撞上止轮器迸出火星。江枫在车轮下发现冻裂的闸瓦,断面蜂窝状气孔里嵌着半片校徽——这枚校徽,正是三十年前堂叔从元山站废墟里捡到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