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卷着细碎的落叶在夜色中狂舞。
冷凝秋背着花无心,每一步都踏在厚厚的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她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呼出的白气在面前迅速凝结又消散。
\"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她低声说,不知是在安慰背上的花无心,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花无心面色惨白,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右肩的伤口虽已简单包扎,但仍有暗红色的血迹渗出,染红了冷凝秋的衣襟。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若不是冷凝秋能感受到背上那微弱的心跳,她几乎要以为...
\"不会的!\"她猛地摇头,甩掉那个可怕的念头,加快了脚步。
此时,之前的恨意似乎淡了许多!
山路崎岖,路途危险。
冷凝秋一脚踩空,整个人向前扑去。千钧一发之际,她侧身一转,用自己身体垫在下面,护住了花无心。尖锐的岩石划破了她的手臂,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冷...姑娘...\"花无心微弱的声音传来。
\"别说话,省些力气。\"冷凝秋迅速爬起来,重新将他背起,\"影老的居所就在前面,他一定能救你。\"
花无心轻轻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雪地上,像一朵妖艳的红梅。
冷凝秋的心猛地揪紧。她知道花无心中的是\"寒心掌\",这种阴毒武功会在十二个时辰内冻结人的心脉。而距离花无心受伤,已经过去了十个时辰。
\"再忍忍...\"她的声音有些发抖,脚步更快了。
转过一道山崖,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掩映在松林中的小院。院门紧闭,门前一盏孤灯在风雪中摇曳,投下飘忽不定的光影。
冷凝秋几乎是扑到门前,用尽全力拍打门板:\"影老!影老救命!\"
门内一片寂静,只有秋风呼啸的声音回应她。
\"影老!我知道您在!求您开门!\"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手掌拍得通红也浑然不觉。
终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在黑暗中如鹰隼般锐利。
\"深更半夜,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影老的声音沙哑如磨砂。
冷凝秋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地上:\"求影老救救他!他中了寒心掌,再不救治就来不及了!\"
影老的目光落在花无心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他沉默片刻,终于侧身让开:\"进来吧。\"
屋内温暖如春,药香弥漫。冷凝秋小心翼翼地将花无心放在榻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冻得发紫,几乎失去知觉。
影老检查了花无心的伤势,眉头越皱越紧:\"寒心掌...还是'寒山老怪'的独门手法。这小子怎么招惹上那老东西的?\"
\"是为了救我...\"冷凝秋低声道,眼中满是自责。
影老瞥了她一眼,突然问道:\"冷家的丫头!\"
冷凝秋一怔:\"影老?\"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哼,冷锋那倔驴的女儿,眉眼间倒有七分相似。你和你爹太像了!\"影老冷笑一声,转身从药柜中取出几个瓷瓶,\"出去等着,别妨碍老夫救人。\"
\"我要留下...\"
\"出去!\"影老一声厉喝,\"除非你想看着他死!\"
冷凝秋咬紧下唇,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房间。
门外,她靠墙而立,双手紧握成拳。屋内偶尔传来花无心痛苦的呻吟,每一声都像刀子般扎在她心上。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她只能数着自己的心跳来估算过去了多久。
一个时辰后,房门终于打开。影老擦着额头的汗水走出来:\"命保住了,但寒毒入髓,需要特殊药物调理。\"
冷凝秋如释重负,眼泪夺眶而出:\"多谢影老!我...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影老摆摆手:\"去吧,但别吵醒他。他现在需要静养。\"
屋内,花无心面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许多。冷凝秋轻轻握住他的手,感受着那微弱的温度,心中百感交集。
\"你为何总是这样...明明可以自己逃走的...\"她低声呢喃,指尖轻抚过他紧锁的眉头。
门外,影老站在阴影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瓶中装着几滴暗绿色的液体。
\"冷锋的女儿和花家的后人...真是天意啊。\"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花无心,你可别怪老夫。要怪就怪你自己...\"
次日清晨,花无心终于醒来。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趴在床边熟睡的冷凝秋。她的长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泪痕,显然守了一夜。
花无心想抬手为她拂去额前的碎发,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醒了?\"影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别乱动,寒毒刚压制住,再发作可就真没救了。\"
冷凝秋被惊醒,看到花无心睁着眼睛,顿时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还冷吗?\"
花无心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嘶哑:\"没...事...\"
影老将药碗递给冷凝秋:\"喂他喝下,每日三次,连服七日。这药能化解体内残余寒毒。\"
冷凝秋接过药碗,小心地扶起花无心的头。药汁黑如墨汁,散发着一股奇特的腥甜气味。
花无心皱了皱眉,但还是顺从地喝了下去。药入喉中,他忽然觉得一阵眩晕,眼前发黑,又昏睡过去。
\"影老!他怎么了?\"冷凝秋惊慌失措。
\"正常反应。\"影老淡定地收回药碗,\"这药中有安神成分,让他多睡会儿对恢复有利。\"
冷凝秋将信将疑,但见花无心呼吸平稳,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影老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丫头,你和这小子什么关系?值得你冒死相救?\"
冷凝秋脸一红:\"我们...只是同行之人。\"
\"是吗?\"影老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冷凝秋一愣:\"花无心就是花无心,还有什么身份?\"
影老笑而不答,摇着头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花无心的伤势逐渐好转,但冷凝秋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神偶尔会变得空洞,说话时也常常走神,像是灵魂出窍一般。
第七天夜里,冷凝秋被一阵低语声惊醒。她轻手轻脚地来到花无心房外,从门缝中看到影老正站在床边,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铜铃,低声念着晦涩的咒语。
而花无心则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双眼无神,如同提线木偶。
\"告诉我,'天机图'在哪里?\"影老的声音变得异常尖锐。
花无心机械地回答:\"在...冷家...\"
冷凝秋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她终于明白影老为何要救花无心了——他根本不是出于医者仁心,而是另有所图!
就在此时,花无心的眼睛突然恢复了神采,他困惑地看着影老:\"前辈...您这是做什么?\"
影老迅速收起铜铃,换上和蔼的笑容:\"没什么,只是检查一下你的恢复情况。你刚才睡着了,说了些梦话。\"
花无心揉了揉太阳穴:\"我梦见...很多奇怪的事情...\"
冷凝秋悄悄退回自己房间,心乱如麻。她必须想办法带花无心离开这里,但又担心他的伤势。而且,影老提到的\"天机图\"是什么?为何会与冷家有关?
次日清晨,冷凝秋假装一切如常,为花无心准备了早餐。趁影老外出采药之际,她低声对花无心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花无心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我的伤还没完全好...\"
\"影老有问题!\"冷凝秋急切地说,\"他在你药里下了什么东西,昨晚我亲眼看到他用邪术控制你!\"
花无心脸色一变:\"控制我?\"
\"他问你'天机图'的下落,你说在冷家...\"冷凝秋握住他的手,\"无心,我们必须走,趁他还没回来。\"
花无心沉思片刻,突然按住额头,面露痛苦:\"我的头...好痛...\"
\"怎么了?\"冷凝秋慌了神。
\"有声音...在我脑子里...\"花无心痛苦地蜷缩起来,\"让我...服从...\"
冷凝秋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惊恐地发现他的眼睛又开始变得空洞。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影老阴森的笑声传来:
\"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