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下,雾气缭绕。
花无心抬头望着那几乎垂直的崖壁,眉头紧锁。
崖顶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传说中能解百毒的\"五叶一枝花\"就生长在那里。他紧了紧腰间的束带,将范雨晴轻轻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雨晴姑娘,等我回来。\"他低声说道,手指轻抚过她苍白的脸颊。范雨晴中了\"寒冰掌\",若非他以内力相护,恐怕早已香消玉殒。但即便如此,她的体温仍在一点点流失,嘴唇已经泛起了不祥的青紫色。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开始攀爬。
他的手指抠进岩缝,脚尖寻找着微小的凸起,身体如猿猴般灵活地向上移动。但断魂崖之所以得名,正是因为其险峻异常。不到半炷香时间,他的手掌已经被锋利的岩石割得鲜血淋漓。
\"该死!\"他咬牙骂道,却不敢有丝毫停顿。范雨晴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他即将到达崖顶时,一阵异香飘入鼻端。那香气清冽中带着一丝甜味,正是医书上记载的\"五叶一枝花\"特有的气味。花无心精神一振,加快了攀爬速度。
然而,就在他手的指刚搭上崖顶边缘时,一道寒光突然袭来!
花无心本能地侧身闪避,一枚银针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入身后的岩石,针尾还在微微颤动。
\"擅闯者死!\"一个冰冷的女声从上方传来。
花无心抬头,只见一名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子站在崖边,手持一柄细剑,剑尖直指他的咽喉。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清丽却冷若冰霜,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白芷!白姑娘,是我!\"
\"在下花无心,为救人性命特来求取五叶一枝花,望姑娘行个方便。\"花无心保持着悬吊的姿势,诚恳地说道。
女子冷笑一声:\"五叶一枝花乃我断魂涯至宝,岂是你想取就取的?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花无心知道时间紧迫,顾不得许多,猛然发力翻上崖顶。女子见状,手中细剑如灵蛇般刺来。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花无心不欲伤人,只守不攻,但女子剑法精妙,招招致命。
\"姑娘,在下确有急用!\"花无心一边闪避一边解释,\"我朋友中了寒冰掌,若无五叶一枝花,恐怕撑不过今晚!\"
\"花无心!你还活着!?\"
白芷闻言,剑势稍缓,但随即又凌厉起来:\"谎言!寒冰掌乃西域奇功,中土罕见,你从何处得来这等伤势?\"
花无心无奈,只得使出真功夫。
他身形一闪,避开剑锋,右手如电般扣向女子手腕。女子急忙变招,却不料这是虚招,花无心左手已经点向她肩井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芷突然从袖中撒出一把粉末。花无心猝不及防,吸入少许,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迷魂散!\"他心中大惊,急忙屏住呼吸后退,但已经晚了。视线开始模糊,四肢也变得沉重起来。
白芷冷冷地看着他摇摇欲坠:\"擅闯断魂崖者,死罪!无论何人!\"
花无心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他知道一旦昏迷,不仅自己性命不保,范雨晴也必死无疑。他咬破舌尖,借着剧痛保持清醒,同时暗暗运转内力,试图逼出毒素。
\"白姑娘...我朋友...真的...\"他的话语已经断断续续。
女子似乎有些诧异他还能站立,缓步走近,细剑抵住他的咽喉:\"能抗住我的迷魂散,你倒是有几分本事。说吧,你到底为了谁?\"
\"花...无心...\"他艰难地说道,\"求姑娘...赐药...\"
女子突然脸色大变:\"花无心?花谷遭袭击的时候你在哪?\"
花无心闻言一愣,迷魂散的效力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冲淡了几分:\"姑娘的意思是...?\"
\"上次花谷遭袭击,死了那么多人,你却活下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白芷咬牙切齿地盯着她,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今天我要为死去的花谷亡魂报仇!\"
花无心如遭雷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花谷遭袭击事件,当时他确实不在,后来他找升仙门报仇,可自己不是东方峻的对手…
\"不...不是那样的...\"花无心想要解释,但迷魂散的效力让他语不成句。
白芷——现在他知道她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冷笑一声:\"那日我确实不在花谷!但我是真的有事!\"
她举起细剑,正要刺下,花无心却突然双膝跪地:\"姑娘...若杀我能消你心头之恨...花某甘愿受死...只求...赐我五叶一枝花...救范姑娘一命...\"
女子剑尖微颤,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你...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
花无心抬起头,眼神坚定:\"范姑娘...是无辜的.....她中了寒冰掌...若姑娘肯赐药...花某愿以命相抵...\"
白芷沉默片刻,突然收剑入鞘:\"我不杀毫无反抗之力的人。迷魂散一个时辰后自解,到时我再取你性命。\"说完,她转身欲走。
\"等等!\"花无心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姑娘...请赐药...我死了不要紧!\"
女子背影一僵,没有说话,径直离去。
花无心颓然倒地,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的念头是范雨晴苍白的面容...他失败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凉的感觉将他唤醒。花无心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石室中,手脚都被铁链锁住。对面坐着那位白衣女子,正冷冷地看着他。
\"迷魂散已经解了?\"花无心试着动了动手腕,铁链哗啦作响。
白芷面无表情:\"醒了就好。现在,告诉我那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白姑娘,这个以后慢慢说,现在救人要紧!\"
\"急什么?\"白姑娘简短地回答。
\"白姑娘,\"花无心诚恳地说,\"几年前的事,并非我就忘记了,只是…只是我还没有能力为大家报仇,但是,请你相信,有朝一日,我必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白芷冷笑:\"巧言令色。我看都是你的托词!\"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真的!我说的确实是真的!\"
\"真的?\"白芷猛地站起,\"为何只有我们在抵抗!而你!却毫发无损!\"
花无心脸色煞白:\"什么?不可能!我一直试图对付那些人,可是,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到底在哪?我也只是获得很少的消息!\"
白芷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帕,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精致的飞镖,镖身上刻着一个小小的\"花\"字。
花无心看到这枚镖,如遭雷击:\"这...这确实是我花家的镖...但...\"他突然想到什么,声音变得低沉,\"白姑娘,能否告诉我,当晚,可有人留下什么话?\"
她眼中闪过一丝悲伤:\"那时我去了药地,听到动静赶到...我的力量没有阻止那些人屠谷…\"
花无心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我对不起大家...\"
\"现在愿意承认了?\"白芷讥讽道。
花无心摇头:\"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还想推卸责任\"白芷逼问。
\"为了范雨晴的父亲,范青云。\"花无心叹息道,\"当时,青云刹也正在遭受危机,我奔波在…后来...\"
\"后来怎样?\"
\"后来青云刹被…升仙门…万胜宗所灭,不对…\"花无心苦笑,\"这里边有问题,我回去要好好捋一下…\"
白芷眉头紧锁:\"那这枚镖又作何解释?\"
花无心沉思片刻:\"除非...有人想嫁祸于我...\"
\"荒谬!\"白芷怒道,\"花谷与世无争,谁会做这种事?\"
花无心突然抬头:\"姑娘,你的意思是说,我亲手毁掉我自己的花谷?那绝对不可能…\"
白芷犹豫了一下:\"据谷中老仆说,守门人胸前有一处掌伤,呈现青黑色,像是...寒冰掌。\"
花无心猛地站起,铁链哗啦作响:\"寒冰掌?西域魔教的不传之秘?十几年前,魔教确实曾想夺取武林宝座...\"
白芷脸色变了:\"你是说...\"
\"我怀疑花谷是被魔教所袭击,而他们故意留下我的镖,就是为了嫁祸于我!\"花无心激动地说。
白芷沉默良久,突然转身走向门口:\"我需要时间查证。至于五叶一枝花...休想!\"
花无心急切地喊道:\"姑娘!范雨晴真的等不了了!若你不信我,大可押我同去,亲眼看看她的伤势!\"
白芷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因为她是范青云的女儿,我想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如果我不救她...\"
白芷的肩膀微微颤抖,良久,她低声说:\"明日黎明,你带我去看看范雨晴。若你所言属实...我们再谈。\"说完,她推门离去,留下花无心一人在昏暗的石室中。
花无心望着紧闭的房门,心中五味杂陈。花谷那些兄弟姐妹的死竟是一场灾难,而如今,历史似乎正在重演——他又一次为了救人来到断魂涯,又一次面临生死抉择...
窗外,月光冷冷地照在断魂崖上,崖边的五叶一枝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无人听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