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秋雨绵绵。
后山的密室前,一道黑影悄然掠过屋檐,正是萧云澜。他眉头紧锁,手中紧握着那封匿名信笺,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慕容颖与南宫澈密会于后山密室,行苟且之事。\"
萧云澜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信笺在他掌心化作齑粉。他与慕容颖刚认识几天,他觉得她不知道南宫澈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风流剑客。想到这里,萧云澜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鬼魅般向密室方向掠去。
密室石门半掩,透出一线昏黄的灯光。萧云澜屏息凝神,悄无声息地靠近。透过门缝,他看到慕容颖背对着门口,南宫澈站在她面前,两人距离极近。从萧云澜的角度看去,南宫澈的手似乎正抚在慕容颖腰间。
\"颖儿,你当真要如此?\"南宫澈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事已至此,别无选择。\"慕容颖轻声回应,语气中带着萧云澜从未听过的柔软。
萧云澜脑中轰然作响,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猛地推开石门,寒铁剑已然出鞘,剑尖直指南宫澈咽喉。
\"萧大哥?\"慕容颖转身,脸上血色尽褪。
南宫澈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剑锋,同时将慕容颖护在身后。\"萧云澜,哈哈哈!你一个万胜宗的叛徒,这是何意?\"
\"何意?\"萧云澜冷笑,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密室,你问我何意?\"他剑势一转,直取南宫澈心口,\"今日我必取你性命!\"
南宫澈仓促间拔出腰间软剑,\"叮\"的一声格挡住萧云澜的攻势。\"萧云澜,我告诉你,你误会了!\"
\"误会?\"萧云澜剑招愈发凌厉,招招致命,\"我亲眼所见,还有何误会?你想碰哪个女子我不管,但是,慕容颖——你别想粘身!\"
慕容颖急得跺脚:\"萧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云澜充耳不闻,剑光如雨,将南宫澈逼至墙角。南宫澈虽武功不弱,但仓促应战,加之不愿伤及萧云澜,很快便落了下风。萧云澜抓住破绽,一剑刺向南宫澈咽喉。
\"住手!\"慕容颖惊呼一声,竟飞身挡在南宫澈面前。
萧云澜大惊失色,急忙收剑,但剑尖仍划破了慕容颖肩头的衣衫,留下一道血痕。
\"颖儿!\"南宫澈一把扶住踉跄的慕容颖,眼中满是心疼。
萧云澜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他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你...你竟为他挡剑?\"
慕容颖捂着肩膀,脸色苍白:\"萧大哥,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萧云澜怒吼,\"我亲眼所见,你为他挡剑!你们...你们...\"他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南宫澈将慕容颖扶到一旁坐下,转身面对萧云澜:\"萧云澜,慕容颖是我的——\"
\"闭嘴!\"萧云澜不等他说完,又是一剑刺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南宫澈,你怎么胡说?\"慕容颖喊道。
南宫澈知道此刻解释无用,只得全力应对。两人在密室中激战,剑光交错,火花四溅。慕容颖几次想上前阻止,却因肩伤无力插手。
\"萧云澜!\"慕容颖突然大喊,\"你若杀了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萧云澜心口。他动作一滞,被南宫澈抓住机会,软剑如灵蛇般缠上他的手腕,寒铁剑当啷一声落地。
\"够了!\"南宫澈喝道,\"你喜欢慕容颖,但是我也喜欢……\"
\"兄长!\"慕容颖突然喊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
萧云澜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什...什么?\"
慕容颖强忍疼痛站起身:\"南宫澈是我父亲早年在外留下的血脉,我们相认不过月余。今夜在此,是为了商议杀父之仇的计划,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南宫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与慕容颖腰间佩戴的一模一样:\"这是家传玉佩,我与颖儿各持一半。萧云澜……\"
他看着萧云澜一脸坏笑!
萧云澜看着那两枚玉佩,又看向慕容颖肩上的伤口,脸色由愤怒转为震惊,再转为深深的懊悔。\"颖儿,我...\"
慕容颖眼中含泪:\"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认为我们……在你心中,我就这般不堪?\"
萧云澜张口欲言,突然密室石门被人一脚踹开。三名黑衣人持刀闯入,为首者冷笑道:\"好一出精彩的戏码,不过到此为止了!\"
南宫澈神色一凛:\"魔教的人!\"
萧云澜迅速拾起地上的寒铁剑,与南宫澈并肩而立:\"先退敌,再解决我们的事。\"
慕容颖忍痛站起:\"小心,他们是魔教五毒使中的三人!\"
黑衣人不再废话,挥刀攻来。萧云澜与南宫澈虽刚刚还生死相搏,此刻却配合默契,剑光交织成网,将黑衣人逼退。
激战中,一名黑衣人突然洒出一把毒粉。萧云澜挥袖遮挡,却不料另一人从侧面偷袭。千钧一发之际,南宫澈飞身挡在萧云澜身前,软剑如银蛇吐信,刺穿偷袭者的咽喉,但自己也被毒粉波及,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南宫兄!\"萧云澜惊呼。
\"别管我,保护颖儿!\"南宫澈咬牙道。
萧云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即剑势暴涨,将剩余两名黑衣人逼退。慕容颖趁机射出袖中暗器,一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最后一名黑衣人见势不妙,虚晃一招转身就逃。萧云澜正欲追击,却听身后\"扑通\"一声——南宫澈毒发倒地。
\"南宫澈!\"慕容颖扑到南宫澈身边,只见他面色发青,嘴唇乌紫,显然是中了剧毒。
萧云澜迅速点住南宫澈几处大穴,减缓毒性蔓延。\"先离开这里,找人解毒!\"
他一把抱起南宫澈,慕容颖紧随其后。离开密室时,萧云澜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狼藉,心中五味杂陈。
雨不知何时已停,月光穿透云层,照在三人身上。
萧云澜看着怀中昏迷的南宫澈和身旁脸色苍白的慕容颖,低声道:\"对不起,我...\"
慕容颖摇摇头:\"先救人,其他的以后再说。\"
萧云澜点点头,心中却明白,这一夜的误会,已在三人之间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痕。
花谷的清晨总是带着露水的清香,慕容颖推开竹窗,让微凉的晨风拂过面颊。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床榻上依旧沉睡的男子——花无心。
慕容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俯身看着他的眉眼。那起伏的胸脯,此刻她想扑上去,可是,她还是忍住了。
\"谁?\"花无心猛然从睡梦中醒来,支起上半身问道。
慕容颖手指刚触及他的肌肤,花无心低头看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冷得像冰。\"别碰我。\"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决。
慕容颖的手僵在半空,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上次的伤已经好了。\"
\"我说了,别碰我。\"花无心别过脸去,拒绝的姿态如同他周身的寒气一样明显。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在重复。慕容颖叹了口气,却没有退缩:\"无妨!但是,花公子,你伤得很重,若不好好调养,会落下病根的。\"
花无心冷笑一声:\"我的死活与你何干?\"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刺入慕容颖的心口。她咬了咬下唇,强压下心中的酸涩:\"我既是花谷的人,自然来看看你也在情理之中。\"
\"你...可以走了!\"花无心冷声道。
却见她手法娴熟地为他清理伤口,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珍宝。他一时语塞,只能僵硬地任由她摆布。
\"忍着点,会有点疼。\"慕容颖的声音温柔似水,手上的动作却毫不迟疑。药粉撒在伤口上,花无心肌肉紧绷,却硬是没发出一丝声音。
换完药,慕容颖额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踉跄了一下,胳膊上受伤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
\"你——受伤了……\"
\"没事!\"她冷声道。
花无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被冷漠取代。
厨房里,慕容颖一边熬药一边回想这三个月来的点点滴滴。
最初,他们初识的时候,他受了伤,她要去为他找药。
他回花谷时,姑姑曾严厉警告她:\"此人杀气太重,救他必生祸端。\"但她无法见死不救。
药熬好了,苦涩的气味弥漫开来。慕容颖小心地将药汁滤入碗中,又加了一勺蜂蜜。她知道花无心讨厌苦味,虽然他从不说,但每次喝药时微皱的眉头出卖了他。
端着药碗回到房间,花无心已经坐起身来,正望着窗外发呆。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一幅孤寂的画面。
\"药好了。\"慕容颖轻声提醒。
花无心转过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碗上,又移到她被烫红的手指。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伸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谢谢。\"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慕容颖愣了一下,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这是三个月来他第一次对她道谢。她接过空碗,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今天的药我加了些安神的药材,你应该能睡得好些。晚饭我打算做你喜欢的清蒸鲈鱼,后山的溪水里刚捉的,特别新鲜...\"
\"不必费心。\"花无心打断她的话,\"我对食物没有偏好。\"
慕容颖的笑容僵在脸上,但她很快调整过来:\"那...我去准备晚饭了。\"
走出房间,她靠在墙上,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花无心的冷漠像一堵无形的墙,将她所有的好意都挡在外面。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那冰冷的外表下,藏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花无心。
晚饭后,慕容颖照例去后山采集明日要用的草药。夜色渐浓,她提着灯笼在药圃间穿梭,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剑刃破空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空地上练剑。花无心的动作还有些迟缓,显然伤势未愈,但每一招每一式都凌厉无比,剑锋所指之处,落叶纷纷被剑气撕裂。
慕容颖躲在树后,屏息观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花无心练剑,那剑法中蕴含的杀伐之气让她心惊。更令她震惊的是,花无心脸上的表情——那不是冷漠,而是深切的痛苦与愤怒,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搏斗。
突然,花无心一个转身,剑锋直指她藏身的方向。\"谁?\"他厉声喝道。
慕容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只好走出来:\"是我。\"
花无心的表情瞬间恢复冰冷:\"偷看别人练剑,这不是花谷的规矩?\"
\"我不是故意的,\"慕容颖急忙解释,\"我只是来采药...\"
\"滚。\"花无心收剑入鞘,转身离去。
慕容颖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姑姑的警告——花无心心中藏着极深的仇恨,那仇恨让他对所有人都筑起高墙,包括救了他性命的她。
回到自己的小屋,慕容颖辗转难眠。窗外,月光如水,她想起花无心练剑时那痛苦的神情,心中泛起一阵酸楚。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人如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