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站在窗前,望着庭院里凋零的玫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沿。
“小姐,该换衣服了。”门外传来女佣小心翼翼的声音。
宋余没有回答,只是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
窗外是自由的世界,而她却像一只被囚禁的金丝雀,连扇动翅膀的权利都被剥夺。
“小余,开门。”这次是宋序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不容抗拒。
宋余缓缓转身,丝绸睡衣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赤着脚走到门前,却没有开门的打算。
“我知道你在听,”宋序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传来,“和赵先生约定的是今晚七点,你必须准备好。”
“爸爸,”宋余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才二十多岁,他五十多岁,我过去算什么?女儿?”
门外的沉默持续了几秒,然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宋序高大的身影填满了门框。
“宋家现在什么处境,你应该清楚。”宋序走进房间,随手关上门,“如果没有赵世诚的资金注入,我们全家马上就要流落街头。”
宋余看着父亲,那张曾经让她感到安全的脸现在只剩下陌生。
“所以您要卖掉我?”宋余的声音开始颤抖,“就像卖掉一块地皮?”
宋序的表情变得僵硬:“别说得这么难听。赵家有权有势,你跟了他不会吃亏。”
“他比我大三十岁!”宋余突然提高了声音,“他的大女儿都比我大五岁!”
“年龄不是问题。”宋序不耐烦地挥手,“重要的是他能救宋家。你是宋家的女儿,这是你的责任。”
宋余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梳妆台才没有跌倒。
“如果我拒绝呢?”宋余轻声问。
宋序的眼神变得冰冷:“你没有选择。王妈会帮你梳洗打扮,六点半准时出发。别想着逃跑,门口有人守着。”
说完,他转身离开,关门的声音像一记闷雷砸在宋余的心上。
房间里重归寂静,只剩下宋余急促的呼吸声。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红肿的眼睛,凌乱的长发。
她拉开抽屉,在一堆化妆品中翻找,最后摸到了一把小小的修眉刀。
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至少...我还有这个选择。”她自言自语道。
下午四点,宋余的后妈柳曼夕带着一群女佣闯进房间,像一支准备作战的小分队。
“哎呀,怎么还穿着睡衣?”柳曼夕夸张地惊呼,身上的香水味浓得呛人,“快快快,洗澡换衣服,时间不多了!”
宋余像木偶一样被推入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却洗不掉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女佣们动作麻利地为她擦干身体,涂抹昂贵的乳液,修剪指甲。
“小姐的皮肤真好,像剥了壳的鸡蛋。”一个女佣谄媚地说。
宋余闭上眼睛,任由她们摆布。
柳曼夕亲自为宋余梳头。
她动作轻柔,嘴里说着虚伪的安慰话:“赵先生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对女人很慷慨。你跟了他,想要什么有什么...”
宋余从镜子里看着继母精心修饰的脸庞,那张脸上写满了算计。
她知道,柳曼夕之所以这么热心,是因为宋序承诺事成后给她买那套她觊觎已久的珠宝首饰。
“阿姨,”宋余突然开口,“如果是您的亲生女儿,您也会这样对她吗?”
柳曼夕的手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梳理宋余的长发:“傻孩子,这怎么能比呢?”
梳妆完毕,柳曼夕拿出一件酒红色的旗袍:“这是特意为你定做的,赵先生喜欢传统风格。”
宋余看着那件旗袍,鲜红的颜色像血一样刺眼。
她机械地伸出手臂,让女佣们为她穿上。
旗袍很合身,完美勾勒出她年轻的曲线。
她们为她涂上大红的口红,画上精致的眼线,戴上珍珠耳环。
“真漂亮。”柳曼夕满意地点头。
六点半,宋序准时出现在门口。
他上下打量着宋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决绝取代:“走吧,司机已经等着了。”
宋余没有动:“爸爸,这是我最后一次问您,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宋序的表情纹丝不动:“为了宋家,值得。”
这句话像一把刀,彻底斩断了宋余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她挺直腰背,跟着宋序下楼。
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他们的存在无声地宣告:逃跑是不可能的。
汽车驶向市中心最昂贵的餐厅。
餐厅包厢金碧辉煌,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宋余眼睛发痛。
宋序怕宋余逃跑特地在包厢外安排了两名保镖。
赵世诚已经到了,他站起来迎接时,宋余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草的味道。
“宋小姐,久仰大名。”赵世诚握住宋余的手不放,他的手掌厚实油腻,引起宋余内心一阵恶心。
宋余强迫自己微笑,同时悄悄抽回了手。
她注意到赵世诚头顶稀疏的头发被精心梳向一侧,试图掩盖秃顶的事实。
他的西装显然价格不菲,但包裹着的腹部已经明显隆起。
眼镜后面的小眼睛不断在宋余身上扫视,像在评估一件刚得到的宝物。
“赵叔叔过奖了。”宋余轻声说,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晚餐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进行。
赵世诚时不时用筷子给宋余夹菜,每次身体前倾时,宋余都能闻到他呼吸中的酒气。
“宋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赵世诚突然问道,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搭上了宋余的椅背。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宋余缩了缩脖子,试图避开那只逐渐下滑的手。
赵世诚大笑,“我有幢别墅,里面好多娱乐设施,到时候你看看自己喜欢什么。”
宋余感到一阵恶心。
他说得那么自然,好像她已经是他的所有物。
她借口去洗手间,逃离了包厢。
洗手间的镜子里,宋余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浓妆艳抹,眼神空洞。
她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她的手腕,却冲不走那种被玷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