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一片死寂。
叶皎皎站在顾京屿身后,笑得得意又轻蔑,眼角眉梢都是对她的讥讽。
姜晚陶站在他对面,眼底的雾气酝酿又散去。
裴导和整个摄制组,甚至连舒桐和陆嘉礼都忍不住,暗骂一声,
“太欺负人了……”
姜晚陶的声音很轻,脆弱乖软中,隐去了那一丝倔强。
她不再与他们争吵,缓缓转身,去墙角捡手机。
顾京屿的心有些乱,手指在空气中抓了抓,什么都抓不到,仿佛他也再也抓不到姜晚陶一般。
他凌厉地声音软了几分,却依旧高高在上,
“被下药的是谢妄言,你是他的谁?你在这里疯了似的给他讨公道?”
“姜晚陶,拍恋综也入戏是么?真把他当男朋友了?你们真的是情侣么?”
她没开口,只是蹲在地上捡手机碎片。
他阴寒彻骨的声音带着怒气,威压扑面而来,
“我在问你话。”
在她沉默的那几秒钟,顾京屿却先一步,出了一手心的汗。
姜晚陶背对着他,“不是。”
“拍恋综只是按照剧本撒糖骗观众而已,不是么?”
“是。”
“还是你真的在这两天的相处中,喜欢上了这个十年的死对头?”
“没有。”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是他最喜欢的又乖又软的模样。
“我早就说过,他是个人渣,春药就是他自己吃的,只有他这种社会渣滓才会有这种脏东西,没人陷害他。”
他一锤定音,把叶皎皎摘出来,所有的污水都泼到他身上。
她终于捡完了地上的手机碎片,站起来,看着他,
“您说的都对。”
声音温柔,乖顺,但骨子里却是对抗的。
顾京屿的眼中涤荡着怒意,
“你阴阳怪气什么呢?”
他深吸了几口气,手指紧紧握着桌子上的水杯,声音很冷,“现在就离开恋综。”
“明天晚上投票,观众会把我送走。”
【明天晚上就是第一期恋综结束了么?】
【结束会有投票的哎……】
【可当初的赌注不是说,整季结束,最没有cp感的才离开恋综么?】
【姜晚陶录不下去了……】
【顾京屿和叶皎皎好欺负人哎……】
【一定是叶皎皎下的药,不然顾京屿急什么?维护什么?】
【太子爷没错吧?人家保护自己的老婆而已……】
【保护???大哥,这叫包庇!】
【我不管,反正我跳坑了,明晚我这票,不给金枝玉叶,我给姜晚陶!】
【没错!中途罢录还要赔那么多违约金,顾京屿是要把姜晚陶逼上绝路!】
【我也给姜晚陶投票!】
【你们都疯了?刚才是姜晚陶亲口承认的啊,恋综撒糖都是剧本,她和谢妄言根本没有感情!】
【顾京屿那样咄咄逼人,是我,我也否认!】
弹幕又在吵。
顾京屿还是那句话,“我让你现在离开。”
姜晚陶咬着下唇,“我——”
“姜老师,”魏医生实在看不下去了,
“能不能帮我把谢妄言送进医务室?”
裴导跑过来,挡在了姜晚陶的面前,
“对,先送他去医院,后面的,等他没事了再说。”
姜晚陶还要说什么,却被节目组的人簇拥着,离开了游戏区。
顾京屿站在原地,带着隐怒的眸子看着她的身影。
她手上还紧紧握着那个屏幕碎了的手机。
他忽的想起……
这是三年前,他刚把她从吸血网红公司救出来时,随手送给她的。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智能手机。
小姑娘喜欢到抱着他的手臂跳了起来。
她用了三年。
几乎没有使用痕迹。
可却被他亲手砸碎了……
叶皎皎靠着他的肩膀,声音温柔如水,“京屿,这次谢谢你……”
他的手狠狠握紧水杯,“咔嚓”一声。
水杯碎在了掌心!
“管好自己的手脚,”他冷冽的眼眸锋芒毕露,
“没有下一次。”
说完,他双手插兜,大步离开。
*
谢妄言躺在病床上。
嚣张霸气的混不吝少见地露出了几分虚弱柔软的模样。
长长的睫毛一簇一簇的,阳光撒下来,照得他的脸色,白到透明……
姜晚陶坐在他身边,目光顺着他的大手看过去,手腕上,好像有几道伤疤……
姜晚陶拍过不少古装剧,她可以分辨得出,他手腕上的这些,都是这两天的新伤……
哪来的?
她猛地想起昨晚……
她在天台找到他时,空中弥漫的血气,脚下粘稠的红痕……
他自责于伤到了她,就,就去伤害自己了?
她的手指握着他的衣角,刚要掀开……
魏医生的手却拦住了她,
“别看。”
姜晚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谢妄言却被他们的声音吵醒了,
“对不起……”他开口就是道歉。
“?”
“说了帮你刷新游戏记录,还是食言了……”
姜晚陶恨不得抽他两巴掌!
这男人……
自己都那样了,还在乎赢不赢?
她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
“谢妄言,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听清楚,输赢很重要,”
她很严肃,
“但你更重要,”
“事实上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
“谢妄言,学会爱自己,好么?”
爱自己?
谢妄言没想过这个人生课题。
如果他漂亮,优秀,美好,他当然会爱自己,也会有很多人爱他。
可他丑陋,阴暗,恶劣。
连他自己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无所谓的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只想尽力,做一个她需要的人。
姜晚陶也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讨论这么复杂的人生课题的程度。
微微尴尬地转过了头。
她拿出那个破碎的手机,
“今天没能报警,无法给你伸张冤屈,但是我录下来了,”
她把视频内容展示给他看,
“叶皎皎也太得意忘形了,她居然把给你下的这个药给我看,我全都拍下来,你只要报警,一抓一个准!”
他无所谓地摆摆手,“不用。”
“他们都把你害这么惨了,你还不反击?”
“我哪里惨?”
魏医生和姜晚陶同时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谢妄言也懵了,“这也叫惨?”
“这还不叫惨?”
谢妄言漫不经心的轻笑一声,“叶皎皎才叫惨。”
姜晚陶看了一眼魏医生,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示意给他测测脑子。
他可别傻了。
“那个……”他的声音突然多了几分放不开,
“既然你说我很惨,那你……”
“能不能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