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吞没了天风城,子时已至。
陈玄的身影贴着阴影移动,最终停在苏家府邸一处围墙外。
这里的护族大阵灵光流转,相较他处,确实存在一丝晦涩。
他没打算硬碰硬,金丹运转,空间之力悄然弥漫。
陈玄伸出手指,对着那处晦涩之地轻轻一点。
不是攻击,而是拨弄,如同拨弄琴弦,他指尖的力道精准地干扰了阵法能量的流动频率,使其与周围产生了一个极其短暂的不协调。
就在那不协调出现的刹那,一个刚好容纳一人的缝隙无声无息地洞开。
陈玄一步迈入,身影消失在墙内。
他身后,那道缝隙瞬间弥合,灵光流转恢复如常,阵法毫无动静。
一入府内,金丹期的神识便如水银泻地般铺开,瞬间覆盖了整个苏家大宅。
每一处角落,每一个人的位置、修为强弱,甚至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只要没被特殊禁制阻隔,都清晰地映入他的感知。
恐慌在蔓延,争吵在继续,绝望的气息弥漫在府邸各处。
“废物!都是废物!”
一个中年管事模样的修士正对着几个瑟缩的护卫低吼。
“让你们加强巡逻,人呢?都死哪去了?”
陈玄的身影如同鬼魅,出现在那管事身后。他甚至懒得去看对方的脸。
指尖并拢,一道凝练的黑白气劲弹出。
“噗。”
轻微的声响过后,管事的话语戛然而止,身体软软倒下,眉心多出一个细小的血洞。
旁边的几个护卫瞪大了眼睛,刚要张嘴,又是几道气劲闪过,他们步了管事的后尘,无声倒地。
陈玄脚步不停,身形在庭院楼阁间不断闪烁。
每一次闪烁,都意味着几个苏家修士的生命终结。
这些人大多是炼气期,偶有几个筑基初期的管事或队长,在他如今的实力面前,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像一个高效的清理工,清除着前进路线上所有不必要的障碍。
很快,他就靠近了苏家的核心区域——议事大厅。
这里的防御明显更严密些,有几个筑基中后期的修士守在门口,神情紧张,但他们感应不到陈玄。
大厅内灯火通明,争吵声隔着门都能听见。
“家主!不能再等了!那陈玄随时会杀上门来!必须死守!启动所有防御禁制,把库存的灵石全拿出来!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攻破我们苏家百年的底蕴!”
一个胡须花白的长老拍着桌子,唾沫横飞。
他是苏家长老中的强硬派,筑基后期的修为。
“守?怎么守?刘峰长老他们八个金丹都栽了!太虚门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放!我们拿什么守?”
另一个稍显年轻的长老反驳,声音带着哭腔。
“我看,不如……不如我们现在就派人出去,把库房里的东西都献上,求他高抬贵手,留我们一条活路!”
“放屁!苏凌!你这是要我们苏家跪地求饶吗?三弟被废!铭儿惨死!这血仇怎么算?你以为献上东西他就会放过我们?天真!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下场只会更惨!”
强硬派长老怒斥。
“不求饶又能怎样?等死吗?那大阵能撑多久?一天?两天?等灵石耗尽,我们还不是一样要死!”
叫苏凌的长老几乎崩溃。
“够了!都给我闭嘴!”
主位上,苏宏远猛地一拍扶手,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脸色灰败,眼窝深陷,短短几天像是老了几十岁。
听着族人的争吵,看着一张张或恐惧或激动的脸,他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无力。
“家主……”
“家主,您拿个主意啊!”
众人看向苏宏远。
苏宏远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战?没有胜算。
和?对方会接受吗?
他这个家主,此刻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
就在大厅内气氛压抑到极点,所有人都盯着苏宏远,
等着他做出那个决定家族命运的抉择时——
“吱呀——”
议事大厅那厚重的木门,毫无征兆地,自己向内打开了。
月光混杂着灯火的光芒从门外投射进来,拉长了一个孤单的身影。
陈玄负手站在门口,衣袂无风自动。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看着厅内或站或坐、此刻全都僵住的苏家高层。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已经死去的物件。
死神,降临了。
大厅内瞬间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在陈玄出现的那个瞬间,强硬派长老刚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主和派长老脸上的泪痕还未干,苏宏远则维持着拍扶手的姿态,身体微微颤抖。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
他们想过陈玄会来,但没想过会是这样无声无息,如同闲庭信步般出现在他们防守最森严的核心地带。
“陈……陈玄!”
强硬派长老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干涩发颤,他下意识地想要运转灵力,却发现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有些不听使唤。
“噗通!”
叫苏凌的那个长老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朝着陈玄的方向连连叩头:
“陈前辈!饶命!饶命啊!都是家主的错!是他鬼迷心窍!不关我们的事啊!苏家所有财物,我们都愿意献上!只求前辈饶我们一条狗命!”
他的举动像点燃了导火索,立刻有几个同样心态崩溃的苏家族人跟着跪下求饶。
“苏凌!你这个懦夫!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强硬派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凌怒骂,但他的底气明显不足。
苏宏远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跪地求饶的族人,看着门口那个如同深渊般的身影,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他惨笑一声,缓缓坐回椅子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陈玄的视线扫过跪地的苏凌等人,又看向那个强硬派长老,最后落在失魂落魄的苏宏远身上。
“求饶?”
陈玄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大厅内炸响。
苏凌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求生的光芒:
“是!是!我们知错了!前辈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我们苏家愿意拿出所有灵石、灵药、法宝……一切都献给您!”
他指着其他长老:
“还有他们!他们也都愿意!”
那个强硬派长老脸色铁青,嘴唇颤抖,想骂却又不敢。
陈玄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他心里闪过一丝念头,资源?
确实不少,但他们以为这些东西就能抵消?
太虚门刘峰的储物袋里,那些关于苏家主提供情报的记录,他看得清楚。这笔账,不是灵石能算的。
“你们以为,把脏东西藏起来,就能洗干净手?”
陈玄的声音依旧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漠。
“陈玄贤侄!我们没有!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有长老急忙辩解。
“奉命?”
陈玄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谁的命?你们自己的命,不想要了?”
他没有给他们更多的辩解时间,身形一闪,他已经出现在了跪地的苏凌面前。
苏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后退,身体却僵住了。
陈玄并指如剑,指尖黑白二气一闪而逝。
“噗!”
苏凌的喉咙多了一个血洞,眼神迅速涣散,身体向前栽倒。
“苏凌!”
强硬派长老惊呼。
血腥味弥漫开来,刺激着其他人的神经。
几个原本跪地求饶的苏家人发出尖叫,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大厅。
“想走?”
陈玄冷冷的声音响起。
他没有追赶,只是金丹微微一转。
大厅内的空间瞬间变得粘稠,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
那些逃跑的人感觉身体像是陷入了泥沼,速度慢得像蜗牛。
陈玄身形再次闪烁,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在大厅内穿梭。
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一声闷响和一个苏家修士的倒下。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多余,也不带任何感情。
对这些人,他没有怜悯,他们曾经参与或默许了对原身的羞辱和伤害。
他们现在是挡在他道途上的障碍,清除他们,天经地义。
“魔头!你敢!”
强硬派长老怒吼一声,终于鼓起勇气,手中多了一柄火红色的法杖,催动灵力,一道粗大的火焰柱喷射而出,目标直指陈玄。
陈玄看都没看那火焰柱,他身形一晃,避开火焰,出现在强硬派长老身侧。
“咔嚓!”
一声脆响,强硬派长老的法杖被陈玄一拳打断。
接着,陈玄的手掌如同鬼魅般印在了他的胸口。
太极崩劲!
没有任何外放的灵力波动,强横的劲力却瞬间钻入了长老体内。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露出痛苦而扭曲的神情,紧接着,“噗”地一声,口中喷出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他的身体像个破布袋一样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软软滑落。
整个过程,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
大厅内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剩下的苏家族人,包括苏宏远,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恐惧已经深入骨髓,让他们连逃跑的念头都升不起来了。
一个筑基后期的长老,在陈玄手下竟然连一招都撑不过!
陈玄收回手,看向瘫坐在椅子上的苏宏远。
“苏宏远。”
他念出这个名字,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个陌生人。
苏宏远身体一抖,抬头看向陈玄,眼神中带着绝望,也带着一丝不甘。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沙哑地问。
陈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怪物?
他缓步走向苏宏远。
“苏家,从今天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