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县令垂垂老矣、又非武者,而长公主有武功修为、有甲胄在身。
就算骤然动手来不及反应抵挡,按理来说短刀应该也捅不进去才对。
可偏偏短刀就是捅入了腹部、直至没柄。
秦昭琼一句话未说,浑身真气暴动、不听使唤横冲直撞,当即受了内伤,竟直直向后跌去。
蒙坚见状不妙立刻将她扶住,一眼就察觉到了其脸色不对。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礼法了,呼喝出口的同时右掌印在其胸口、想要护住心脉。
可真气刚一吐出便如石沉大海,根本不起作用。
“陈放,救人!”
事关重大,陈放哪里还顾得上隐藏,刚一搭上手便脸色骤变,“我撑不住多久。”
隐蛰听在耳中、急在心中,出手愈发凶戾。
可是闫无咎竟放弃了周旋、选择了欺身近战。
离得越近,金丝分布就越密集,自然越危险。
之所以如此,无非是要缠住对方一时半刻。
那短刀上所淬的乃是生机之毒,由他亲自研制调配。
只要沾染上真气便会使其暴躁难驯,顷刻间就会冲撞脏腑造成内伤。
也就是秦昭琼根基打得无比坚实,体内经脉韧性远超同阶武者,这才没有立时毙命。
不过也支撑不了太久,神武境出手或许可拖延,但修为不如的就算是四品出手也是无济于事。
长公主出行身边有位三品高手保护已是女帝看重,难不成还能有第二位不成?
所以闫无咎冒着风险近身,就是要拖住隐蛰、将长公主生生拖死!
隐蛰身周的金丝密密麻麻跟个线团似的,攻势如疾风骤雨。
就算闫无咎再小心谨慎,也扛不住无处不在的金丝,白衣沁染了鲜血却一步不退、死死纠缠。
这等战事别说禁军了,就算是四品五品都插不进手,擦着碰着都要命。
眼看着陈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在此时,一股狂风席卷而来。
在两位三品境如此近距离的生死搏杀之下竟然插手其中,而且龙卷直奔闫无咎,并未干扰到隐蛰分毫。
都是熟人,隐蛰更是瞅准时机配合,金丝避开龙卷闪电般窜向对方面门。
“隐蛰姐姐,小弟来得不算迟吧?”
都什么时候了,难道看不见长公主中毒了吗?
“别逼我大嘴巴子扇你,救人!”
这事还真怪不着人家流焰。
摇光比奔马还要快,总算通过沿途留下的禁军了解到长公主在这一带扎营。
而后六公主一行全部换马、一路疾驰,远远感知到有三品境动手,这才火急火燎赶来,都未来得及分辨场中局势。
经隐蛰骂了一句,这才注意到长公主状况不对,也不敢再调侃。
“你一人能行吗?”
对面可不是之前他遇着的那位,是真正踏入三品境界的术士。
“快去!”
流焰不敢耽搁,只能相信隐蛰的手段,闪身至长公主身边。
蒙坚不认得这位,但既得隐蛰开口,想来便是京中来的另一位璇玑卫。
流焰蹲下身,“我来。”
陈放此时面色苍白,闻言竟不敢松手,“快,我撑不住了!”
流焰连忙将手掌覆上,将“势”侵入长公主体内,立时蹙起眉头。
长公主的真气完全失去了控制,在其体内肆意冲撞,已经造成了不轻的伤势。
陈放的真气就如同河堤,死死护住其心脉,不使其入侵。
偏偏她的真气无比坚韧,化为浪潮的破坏力极为可怕,纵使四品境全力出手竟都拦不下,只能拼命灌注真气,不消片刻便已经难以为继。
“松手,我来。”
这一次,感知到另外一股力量,陈放才敢放手,狠狠喘着粗气。
真气消耗是一桩,最关键的是短时间内输出的量太大,如今经脉都生疼得厉害。
流焰接手先是护住心脉,而后也不逐渐梳理,以“势”压人、想要一举驯服那桀骜的真气浪潮。
另一头,没了顾忌的隐蛰攻势愈发凌厉。
在她暗中护卫之下竟然还能伤到长公主,心中憋了一团火。
金丝如有生命,比之前灵活了三分不止,招招奔着要命去不说,其中还藏了虚实之道。
闫无咎疲于奔命,哪里还有之前的自信。
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算到长公主身边有神武境武者守卫,但仅有一人而已,如今怎会又凭空冒出来一位?
瞥见远方疾驰而来的队伍,六公主赫然在其中,便猜到留在县衙的暗手多半已经折了。
算漏一位神武境武者,等于所有的布置都出了大纰漏,这对三品术士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除非……
除非有相同境界的术士遮掩!否则绝无可能。
难道是楚星澜?怎么可能,她绝不可能离开凤京。
哧!
布帛撕裂之声响起,稍有走神,闫无咎结结实实挨了一金丝。
好在他的“势”笼罩范围之内可以做到移形换位,千钧一发之际腾挪了一段,这才没有伤中要害。
右胳膊划开了条大口子,顿时鲜血如注,是对战以来受伤最深的一处。
闫无咎心知事不可为,堂堂三品境术士暗中筹谋许久,竟落了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不,好歹刺了一刀,他亲自配置的毒药,三品境来了也是惘然。
他已萌生退意,可隐蛰此时发了狠,连身周用于防御的金丝都不要了。
硬是拿出了不管不顾、誓要将他就地击杀的架势,应付起来愈发艰难。
下一刻,三条金丝洞穿了闫无咎的身体。
一处在左侧肩膀,一处大腿外侧,还有一处正在胸腹之间,顷刻受了重伤。
近处响起了机簧之声,无数比头发丝还细的飞针射出。
除了大半笼向隐蛰之外,还向着底下的禁军兜去。
隐蛰无法,只能防御了一招。
可就在同时,闫无咎拼着受了三击,终于使出了他最后的暗招。
“不好,决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