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王府
从上京飞来的信鸽被随喜捉住给了小糖豆,小糖豆献宝似的举起来给谢松庭,“世子殿下,鸽子飞来了。”
谢松庭笑着接过,顺口问了句,“书背的怎么样?先生有问你吗?”
小糖豆一听话,一溜烟的跑了,窜的比兔子还快。
谢松庭看着那瘦小灵活的的背影,心想,温初聚指望他考状元是不可能了,还不如指望他和温初颜的孩子呢。
他取下信囊,展开信纸,人忽然就愣住了。
因为,那么大的一张纸上,只有一句话:谢松庭是良人!
他先是一愣,而后,简直欣喜若狂,急不可耐的去找温初颜,“小白,小白。”
温初颜拎着糖豆的衣领从外面走进来,“怎么了?殿下?”
“你抓他干嘛?”谢松庭看着小腿乱蹬的小糖豆,觉得这这孩子真的被谢宁安带歪了。
“他都跟着小殿下和随喜玩野了,不读书不习字,等我四哥哥看到肯定要打他板子的。”
“小白哥哥,我不回上京,我要留在北陵。”
“你想的美!”
小糖豆巴巴的道:“我怎么想的不美!小殿下说了,小白哥哥是要嫁给世子殿下的,那你要嫁给世子殿下,我当然要待在北陵了,我是要和小白哥哥在一起的。”
温初颜扭头看谢松庭,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话,可是,谢松庭却没听到声音,看口型是,“他真的学坏了。”
谢松庭唇角微扬,“好了,他小孩子懂什么,糖豆你先出去。”
“是,殿下!”小糖豆如临大赦,可是,就是跑不掉,因为,温初颜还拎着他的领子呢。
谢松庭上前和稀泥,“好了,好了,孩子么,玩去吧。”
说着,他解救下小糖豆,顺手扔到门外,小糖豆爬起来就撒丫子开溜,像脱缰野马似的。
温初颜感慨,“指望他光耀门楣也不可能了,不闯祸就不错了。”
谢松庭走到门口,伸手关上门,转过身看温初颜,“四哥来信了。”
“真的?在哪?快给我看看。”
谢松庭手心里攥着那张纸,感觉手都攥出汗了,他摊开手心看着她,“我们又离胜利更近一步。”
温初颜以为他说床弩的事情,赶紧摊开信纸瞧,看到信上的字时,就一下愣住了,“谢松庭是良人。”
这叫什么回信?!这么大一张纸就写这一句话,都不值得鸽子飞一趟!
谢松庭看她娇俏的样子,忍不住低头吻下她的额角,“我很好奇,你给四哥去的信上都写了什么?“
温初颜抬眸看他,一双美目俏生生的横他一眼,“写你欺负我!”
“那四哥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可以继续欺负?”
说着,他环住她的腰身低头吻她的鼻尖,“四哥有眼光!”
“可是,我给他写了那么多重要的事情,有人私造兵器,意图谋反,通敌卖国,他是一个字也没看到吗?”
谢松庭顿了顿,“也许那些事在四哥心中,都没你的事重要?”
“我的事?”
“是,你的终身大事。”谢松庭低笑,“我很开心,目前来看,四哥是站我这边的。”
温初颜眼眸清亮,灼灼的望着谢松庭,“我也很好奇,我四哥好像对你特别满意,你以前认识我四哥吗?”
谢松庭摇头,“不认识,我好像都没见过四哥。”
“那就更奇了,不知道他对你的好感从何而来?如何就断定,你就是我的良人呢?!”
谢松庭偏头看她,“怎么就不是呢?温姑娘要不要考验下我?”
温初颜点点头,“是要好好考验,毕竟是终身大事,我可不想再和离一次!”
“你敢!我真金不怕火炼!”
“也不知道上京情况怎么样?杜大人有没有回去上京?”
“估摸着快到了,私造兵器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晋城查了,还有那个突厥仆人,再让人去审审,这次派随喜去,他定撑不住。”
……
太子去浔阳的路注定是艰辛的。
暴雨几乎迷住了他的视线,让他不辨东南西北,只是没命的往前跑,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想过放弃。
算了,就这样吧,他累了,他这一生都在寻求父皇的认可,可是,他从未得到父皇半点关注。
可是,他死了,他的母亲怎么办?
外祖已经没了,如果他也没了,她母亲在那深宫中还有什么盼头。
人活着不就是要有个盼头吗?!他盼着父皇的认可,母亲的笑颜,而母亲盼着他平安到老。
现在看来,是没法平安了。
为什么要生在帝王家?为什么?!
可是,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有苍茫的雨幕铺天盖地的砸下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眼前寒光一闪,三个黑衣人举起手中的刀直劈下来……
他踉跄倒地,闭上眼睛抱住头,兵器相接的声音骤然响起,耳畔一声低喝,“太子殿下快走!”
他的人还有活着的吗?明明最后一个小太监也死在他眼前。
“殿下,快走!”
他踉跄起身,也不敢往后看,撒腿就向前跑,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也不知道跑向哪里。
疯狂的求生欲激发了他最原始的本能,让他不知疲倦的往前狂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竟然这般好,竟然也能发足狂奔了……
“殿下,殿下,这边。”
天像漏了一般,只有哗啦啦的雨声,根本听不见其他声音,直到萧羽杉被人抓住胳膊拉到马车上,他才终于灵魂归位。
“你们是谁?”他惊恐的望着车中的人,那人拱手跪下,“太子殿下,公子派我们来接应您。”
“公子是谁?”
“太子殿下不必多问,草民会护送您安全抵达浔阳。”
马车外暴雨依旧,马车内却温暖如春,还燃了火盆,薄薄的一个车壁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给了萧羽杉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那人给他一身干爽的衣服换上,又为他擦干头发,整理仪容。
外面雨势渐小,萧羽杉起伏的情绪也渐渐归于平静,此刻,他终于可以认真思考。
“现在到哪里了?”
“回太子殿下,马上就入浔阳地界,浔阳官府肯定派人过来迎接,为了您的安全,公子说,不要暴露您身份。”
萧羽杉淡淡垂下眼睫,“我还不知道你们公子是谁,为何救我?”
那人笑了笑,“太子殿下,您很快知道了。”
还未入浔阳,萧羽杉就看到了路两边站着的人,他们喜气洋洋,摩拳擦掌,旁边似乎还有锣鼓,鲜花,让她有一种无比的荒诞感。
他是来奔丧的,可是,准备迎接他的人却又如此欢喜,反倒让他不知是喜是忧了。
当然应该是忧吧,外祖没了,原本那点可怜的依仗更没了,他又被追杀,险些丧命,他有什么好喜的呢,有时候真想一死百了。
可是,再想想深宫中的母亲,他想死都不能。
萧羽杉挥挥手,“走吧。”
一辆青布轿顶的马车就这样从人群中穿过,没人知道里面是死里逃生的太子殿下。
浔阳的街市上也没什么人,大概是因为他的到来而戒严了,看,他这样一个无用的人,连出门都影响百姓的生活。
当马车穿过青石板的弄堂,进入一家店铺后,萧羽杉才恍然大悟救他的人是谁,因为,他看到了门楼上“浔阳云氏”四个大字。
“你们口中的公子,是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