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杜国璋被宣来后，一看到大殿上除去官帽，跪在地上的魏尚书，就知道这事大了。
他赶紧跪下听宣，头顶上响起仁宗帝低沉的声音，“北陵的折子，你看看。”
“是，皇上。”杜国璋捡起折子快速查看，一目十行。
折子上说，北陵世子遇刺，刺杀的兵器是床弩……再联想兵部尚书跪在这，看来这床弩是大虞兵器司制造……
那这事真捅破天了！
“皇上。”杜国璋叩头，“此事关系重大，请皇上明示。”
“杜国璋，你全权负责彻查此事，朕给你五天时间，兵部尚书魏巍即刻下狱，听候发落。”
“是，皇上。”
魏尚书被下狱了，而杜国璋立刻去侦办此事，至于陈启，当晚便回来复命了，追他的人估计都没到赣州。
皇上和陈启在勤政殿说了很久的话，连曹公公都没资格在旁边伺候，等陈启从勤政殿出来时，曹公公献上一个谄媚的笑，“陈公公辛苦了。”
陈启居高临下的看他一眼，“为陛下办事，何谈辛苦！”
“是是是，陈公公高风亮节。”
陈启甩甩袍袖走了，陈启一走，曹公公觉得整个皇城的风向都变了，一时间人心惶惶。
而此刻最惶恐的当属楚王萧怀瑾了，“母妃，母妃，你救救儿臣吧。”
“废物！”贤妃一巴掌扇过去，“怎么还有床弩？！你竟敢从晋城运去床弩刺杀北陵世子，你是怕别人找不到你吗？！”
“母妃，儿臣也不知道那帮废物会失败啊！儿子启动了北陵所有的死侍，还拿到他们的路线提前埋伏，肯定是一击必中的！”
“现在扯这些都没用，那些床弩上有没有记号之类的？能证明是从晋城流出去的吗？”
“有！床弩是兵器司制造，肯定有。”
“好，到时候若是查到晋城，你就咬死不知，就说，如果是你指使，肯定不会这么蠢，留着记号让别人追查到晋城，肯定会抹掉记号的。”
“那，万一父皇不信呢？”
“万一？”贤妃闭了闭眼，“是啊，你父皇虽然多疑，又不昏聩，他怎么可能让你蒙混过关，多好的形势都毁在你的自作主张上。”
“母妃，儿子知道错了，您就别骂儿子了，还是快想想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去叫你舅舅。”
“等等。”贤妃蹙眉，“这个时候，你们都往宫里跑，恐怕皇上会怀疑，你还是去白马寺吧。”
“是，母妃。”
……
定国公府，温初聚抬手将鸽子放飞出去，他将这几日朝中的局势大致写在信里了。
皇帝安排了大理寺卿杜国璋调查此事，关于杜国璋这个人，他也大致介绍了下。
谢松庭久不在上京，恐怕对上京的官员秉性也没那么了解，不过，他既然能将朝堂闹个腥风血雨，自然知道下面该怎么办？
谢松庭和妹妹，还有父兄在北境，而他就是他们在上京的眼睛，至多明日，戚国丈暴毙的消息就会传入上京，不知道那时皇后是否还会如此维护皇上？
若是帝后离心，那萧氏王朝又向死路上进了一步，真是很期待呢！
第二日黄昏，钱掌柜匆匆过来，“公子，那个公公又来了，还带了一个人，带着面纱，说是要见公子。”
“好，我这就去。”温初聚垂下眼睫，“让六必居送一盒杏仁酥到金店。”
“是。”
云氏金店人来人往，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温初聚缓步上楼，在顶层最里间的包厢里，见到了戚皇后，她眼圈泛红，神情憔悴，显然是知道消息了。
“见过皇后娘娘。”
“平身吧。”皇后抬眸看他，“你上次问的事，本宫可以告诉你本宫知道的，但是，你要说实话，你为什么打听这个？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没告诉您吗？”
皇后摇头，“杉儿是个孝顺孩子，从来不拿这些事烦本宫，他那个高傲的性子，又不愿意拉拢谁，所以，东宫的地位如同摆设，消息并不是那么灵通。”
“皇后娘娘，烟雨冢的杀手刺杀了北陵世子。”
“什么？！”皇后大惊，“不可能？烟雨冢早已覆灭，怎么可能会刺杀北陵世子呢？！”
“不管可不可能，现在，就是烟雨冢重出江湖，数十个死侍刺杀北陵世子，这件事无论如何也遮盖不过去。”
“可是，这件事对杉儿有影响吗？”
温初聚点头，“自然，皇后娘娘细想，北陵一向中立，他们忠于正统，只要储君一日不动，他们绝不会背叛太子。所以，谁会刺杀北陵世子呢？只有那些乱臣贼子。”
“可是，谁有能耐指使的动烟雨冢呢？他们可是，可是。”皇后喃喃低语。
温初聚静静的望着她，等着她往下说，可是，偏偏她没说下去，“孩子，知道这些对你没有好处，想想我父亲。”
戚皇后捂住嘴巴呜咽，“他一生谨小慎微，也没有善终。”
“娘娘，您如此犹豫，微臣也可以理解！只是至亲的人都是一个个离开我们的，我们犹豫一分，他们就多一分危险，到时候追悔莫及啊！”
戚皇后愣住，脸上的泪痕未干，她想到了太子萧羽杉，先是父亲，下面就是谁呢？可能是她，也可是她的杉儿。
她还能指望那个刻薄寡恩的帝王吗？显然不能。
她能指望的人不多，而温四郎是唯一向她示好的，他的背后是定国公府，是河西关八万铁骑，她不能失去这个助力。
戚皇后平复情绪，归于理智，她能隐忍这么多年，本来就不是一味感情用事的人。
“本宫对烟雨冢知道的也不多，父亲回乡的时候告诉本宫，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温初聚道：“烟雨冢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
“是。”戚皇后点头，“他是三皇子，那个位置本来也不轮不到他，可是，一旦有了江湖势力的介入，这些都不一样了。”
“是国丈为皇上引荐的？”
戚皇后点头，“我父亲在大理寺任职时，审过一个案子，抓住了烟雨冢的一个人，之后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
“烟雨冢为皇上做过多少事？”
“本宫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身死，并不是偶然。”
温初聚躬身行礼，“多谢皇后娘娘告知，将太子殿下支开吧，娘娘和殿下在外围看戏就好，剩下的就交给微臣吧。”
戚皇后静静的望着他，道：“多谢你。”
出门的时候，温初聚将一盒杏仁酥交给她，“娘娘，这是六必居的点心，太子殿下爱吃。”
皇后伸手接过，眼眶微红，“多谢。”
……
北陵 翠林山
思来想去，谢松庭还是决定带温初颜回王府，免得夜长梦多，不知道她母妃还会想出什么幺蛾子。
虽然，这里很好，他很喜欢，初颜也喜欢，但是，还不到他们享受的时候，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正当谢松庭正打算回王府的时候，恰好随风赶来了，还带来了温初聚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