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颜洗了脸,将脸上干涸的血污清理掉,又换上温初聚给她准备的银丝软甲,像是换了个人,又美又飒。
众人一进帐,不觉眼前一亮,视线都被她吸引过去。
只见她一身银丝软甲,身姿笔挺修长,如茂林修竹一般,却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皮肤还异常白嫩,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一双美目沉静若水,通身的气度荣华,让人不敢直视。
几个将士不觉低下头,竟有点自惭形秽起来。
他们长期驻守雁门关,饱受风沙侵蚀,烈日暴晒,一个个都是糙汉子,真怕吓坏眼前这如玉一般的王妃。
先前,突厥人和胡人天天在城门前骂战,说他们王爷新婚夜丢下自己的王妃,和其他女人私会。
再加上京城传来的那些流言蜚语,他们还真有点信了。
可是,如今看到王妃,他们觉得突厥人和胡人简直在放屁,胡说八道。
他们王爷是眼瞎吗?!
竟然丢下这样仙女般的王妃,去私会其他女人。
肯定不是真的,肯定是突厥人瞎编的。
路平看着这帮子将士,觉得他们的反应有点丢人,他们是真没见过世面。
见到王妃都不会说话了,现在王妃还是穿了铠甲,若是换了女装,他们岂不是不会走路了。
真丢人!
“王妃,末将们都听您指挥,您只管吩咐。”
温初颜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这几个将士,她前世都认识。
路平左边那个叫程峰,他是个急性子,整日里骂骂咧咧,有时候她在的时候,他说话也不注意。
萧熠开心的时候就听听,不开心的时候就踹他。
李玉成,军中副将,是凉州城世家之子,生的器宇轩昂,仪表堂堂,是整个凉州城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可是,雁门关那一战,连他完整的尸首都没找到。
他八十多岁高龄的祖母哭昏过多次,却还是倔强的说,“我的孙子护卫疆土而死,死得其所。”
还有冯元木,温初颜看向他,视线在他脸上一扫而过,又看向程峰。
“程峰。”
程峰一愣,又立刻拱手,“末将在!”
“你去凉州城中搜集物资,桐油,木桩,石头,一切能守城的东西都运过来!
“是,末将领命!
“李玉成,冯元木。”
“末将在!
“末将在!”两人齐齐拱手。
“你们一个去凉州城招兵,只要愿意守城的,都带过来,只要雁门关能守住!都有重赏!”
“另一个。”
温初颜顿了顿,“去转移老弱妇孺,将人转至城西的翠屏山,即使雁门关守不住了,我们也能救一个是一个,李玉成你去办!”
“是,王妃!”李玉成声音微涩。
温初颜淡淡的扫过他们,心下不觉一痛,眼角微热,“我们做好守城的准备,也要去搬救兵,这一仗只靠我们,打不赢。”
路平道:“距离雁门关最近的是北陵,只是北陵和王爷好像有过节,不知会不会来解雁门关之围?”
“什么过节?”
“具体缘由末将也不是太清楚。”
温初颜微微蹙眉,萧熠怎么可能会和北陵有过节?
上一世,萧熠能登上帝位,还多亏了北陵的支持。
虽然,那个时候她缠绵病榻,知道的不多,但是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
只是既然路平说有,那就是真的有。
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本来也没打算去北陵搬救兵。
因为,北陵地位微妙,轻易不敢出兵。
北陵谢家是大虞朝唯一一个异姓王,备受仁宗帝重用,却也少不了忌惮。
若没有圣旨,北陵定不敢贸然出兵。
她的目标是河西关的温家军,河西关太远,自然来不及。
可是,河西四郡和北陵交界处,有座山,叫青峰崖。
那里有一处隘口,叫青龙涧,易守难攻,藏有一万精兵,由他的二哥温初峦带领。
雁门关可以死守三日,突厥人兵困马乏,然后,那一万精兵出其不意,也许可以克敌制胜。
即使胜不了,也能抵挡一阵,她大哥势必会带兵赶来,总归能为雁门关赢得一线生机。
前世缠绵病榻时,她一遍遍推演过雁门关那一役,怎样才能转败为胜。
没想到所有的设想,今日却用上了。
温初颜拿出写好的书信,又褪下手腕上的银丝手镯,放进信封里,递给路平。
“你先去北陵,如果北陵不出兵,你就去青龙涧,我二哥在那里驻守,距离北陵不过两个时辰。”
“你今晚出发,骑我的奔霄去。”
“是。”路平接过书信。
程峰道:“可是王妃,外面都是胡人和突厥人,路将军怎么出去?”
温初颜笑了下,“麻烦程将军去找些牛羊过来吧,到时候送路将军出城。”
程峰摸摸脑袋没想明白,但是,他也没废话,拱手说,“末将这就去办。”
众将士转身出去,温初颜又叫住路平,“你去军医那,要些金疮药,以备不时之需。”
“是。”
……
突厥人营帐,阿史那泰把玩着一颗雪白的狼牙,“秦王妃?”
“是,王子殿下,大虞人叫她王妃。”
“萧熠新婚夜丢下的那个秦王妃,定国公的女儿,呵呵,有意思。”
“王子殿下,她是定国公的独女,上面好几个哥哥,就这一个女儿。”
阿史那泰豁然起身,“传令下去,活捉秦王妃。”
“是!”
……
上京城,定国公府。
温初聚坐在小轩亭中,身影伶仃,只有满地的月华陪着他。
一暗影上前,躬身道:“公子,雁门关来消息了,萧熠重伤,将帅印给了大小姐。”
温初聚微微掀起眼皮,放下茶盏,“启动北境所有死侍,确保大小姐毫发无损。”
“是,公子。”
……
雁门关今晚的月色特别好,如水的月光倾泻在古老的城墙上,像是给城墙铺了一层轻纱,格外的安静祥和。
只有偶尔吹过的风,知道这些都是假象,安静祥和的内里是暗流涌动。
温初颜俯身靠近奔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奔霄摇摇脑袋,鼻子里喷出几声。
温初颜拍拍他的脊背,“乖。”
路平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而后侧身伏在马背一侧,夜色中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马背上有个人。
几声哞哞和咩咩打破了夜的宁静,好像是早起的牧人要去放牧。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士兵扬鞭吆喝,牛羊冲出城门,奔霄一骑绝尘,混在队伍中往外冲。
突厥人愣了,这大虞人弄的哪一出,整一批牛羊出来干嘛,送礼吗?
抢掠是突厥人的本性,看到牛羊就下意识的去抢。
士兵们你追我赶,没人注意到奔霄突围向北陵的方向奔驰而去。
等众人反应过来马背上有人时,奔霄已跑出去好远。
“追!”
眼看着几个骑兵要追上去,温初颜手中的袖箭倏的飞出,直中一人后心,她自城墙上一跃而下,手中的斩魂刀向着追兵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