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他喉间发出低沉的嘶吼，狼族特有的兽瞳在黑暗中泛起幽绿的光。
指尖拂过腰间的符囊，暗水双系灵力在符箓表面交织成漩涡状纹路。
“秘境报告结界明明只有马鹿两族......”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蜘蛛突然弹射而出，蛛丝裹挟着腥风直取他咽喉。
苏奕祉侧身急闪，掌心甩出三张水刃符。
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三道泛着幽蓝的水刃，却在触及蛛丝的瞬间被腐蚀成青烟。
他瞳孔微缩，立即结印召出暗水护盾，粘稠的蛛丝撞在盾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与此同时，洞顶的蜘蛛群集体吐丝，无数银丝如暴雨倾盆而下。
“暗水逆流！”
苏奕祉暴喝一声，数十张符箓冲天而起。
月桂树上渗出的幽蓝液体突然倒卷成浪，与蛛丝轰然相撞。
腐蚀与反腐蚀的能量剧烈碰撞，炸出大片紫色烟雾。
他趁机甩出缚灵符，暗黑色的锁链破土而出，缠住几只靠近的蜘蛛。
然而那些妖物竟用口器咬断蛛丝，拖着锁链继续扑来，断口处迅速渗出新的蛛丝修补伤口。
右侧月桂树突然剧烈摇晃，三只体型巨大的人面蜘蛛破枝而出。
它们的腹部布满人脸状的斑纹，獠牙间垂落的涎水腐蚀着地面，发出阵阵焦糊味。
苏奕祉反手掷出雷暴符，却见人面蜘蛛抬手射出蛛网，将符咒牢牢黏住。
符咒在蛛网上炸开雷光，却只烧焦了几片蛛丝。
“得先破了它们的蛛网。”
苏奕祉扯下颈间的狼牙吊坠，注入灵力后狠狠掷向地面。
吊坠爆发出狼族特有的威压，震得部分蜘蛛停滞片刻。
趁此机会，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暗水成渊！”
上百张符箓组成巨大的阵图，地面突然裂开深不见底的水渊，将数十只蜘蛛吸入其中。
然而人面蜘蛛却发出尖锐的嘶鸣，剩余的蜘蛛群如潮水般涌来。
一只人面蜘蛛吐出的蛛丝缠住了他的脚踝，苏奕祉挥剑斩断蛛丝，却发现伤口处传来灼烧般的剧痛——蛛丝上的毒液正在迅速侵蚀他的灵力。
他咬牙掏出解毒符贴在伤口，同时甩出冰冻符，将追来的蜘蛛群暂时冻结。
就在他稍作喘息时，迷宫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一只体型堪比小山的巨型蜘蛛缓缓爬出，它的外壳泛着金属光泽，八只复眼如同燃烧的灯笼，腹部的人脸纹路竟在扭曲蠕动。
巨型蜘蛛发出尖锐的嘶鸣，周围的蜘蛛群顿时变得更加疯狂。
苏奕祉感觉体内灵力翻涌，狼族血脉在妖威下躁动不安。
他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符箓上。
“幽冥囚笼！”
地面升起由暗水凝结的巨大囚笼，将巨型蜘蛛暂时困住。
然而妖物只是稍作挣扎，便用蛛丝将囚笼腐蚀出缺口。
“不能再耗下去！”
苏奕祉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狼形胎记。他将灵力疯狂注入胎记，整个人周身萦绕着暗水凝成的狼影。
最后一张本命符箓在手中燃烧。
“万狼噬月！”
无数暗水凝成的狼影咆哮着扑向巨型蜘蛛，同时将周围的蜘蛛群撕咬成碎片。
巨型蜘蛛疯狂吐丝，蛛丝与狼影相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苏奕祉感觉经脉剧痛，仿佛要被强大的灵力撑裂。
他强忍着剧痛，指挥狼影继续攻击。
终于，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中，巨型蜘蛛轰然倒地。
然而它的尸体却突然炸开，无数细小的蜘蛛如潮水般涌出。苏奕祉脸色苍白，却强撑着甩出焚灭符。
苏奕祉单膝跪在焦黑的月桂残枝间，指节因过度用力攥着符箓而泛白。
“暗水燃魂！”
他嘶哑着喉咙将最后一张符咒掷出，暗水裹挟着幽蓝火焰如怒涛般席卷全场，新生的蜘蛛群在烈焰中发出刺耳的嘶鸣，化作焦黑的残骸簌簌坠落。
然而不等他喘过气，迷宫深处又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数以百计的紫黑蜘蛛正顺着蛛丝垂落，獠牙间滴落的毒液在地面腐蚀出嗤嗤作响的深坑。
冷汗顺着苏奕祉的额角滑进衣领，浸透的玄衣紧贴在伤口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间被蛛丝划伤的剧痛。
他颤抖着摸向空无一物的符囊，耳畔却突然响起清越的琴音——不是琴弦拨动的声响，倒像是某种神秘法器震动空气产生的共鸣。
只见数十只蜘蛛在半空中突然爆裂，墨绿色的妖血溅落在月桂树干上，蒸腾起阵阵毒雾。
一道白色身影踏着纷飞的花瓣疾掠而来，广袖翻飞间带起凛冽罡风。
洛愁鬓手持玄狐扇，扇面上九尾狐的银线刺绣在灵力波动下若隐若现。
他足尖轻点折断的月桂枝头，整个人如谪仙般悬浮半空，对着蜂拥而至的蜘蛛群轻轻一挥折扇。
霎时间，无数道音波化作实质的银刃，所到之处蜘蛛的甲壳如薄纸般被割裂。
几只人面蜘蛛刚吐出蛛丝，便被无形的力量绞成碎片，粘稠的体液还未落地，就被玄狐扇卷起的旋风吹散。
洛愁鬓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扇骨敲击间，音波频率陡然升高，整片空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震颤。
巨型蜘蛛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八条覆满倒刺的长腿踏碎地面的玄武岩，却在距离洛愁鬓三丈处被一道透明音墙撞得倒飞出去。
苏奕祉瞪大了双眼，看着师父指尖在扇骨上如拨琴弦般轻点，七道银蓝色音刃呈北斗之势破空而出，精准刺入蜘蛛的复眼。
墨绿色液体冲天而起，混着碎肉洒落在焦黑的月桂林间，蒸腾起刺鼻的毒雾。
剩余的蜘蛛群陷入癫狂，它们相互啃咬着堆叠成塔，密密麻麻的节肢如同涌动的黑潮。洛愁鬓却神色淡然，将玄狐扇竖在唇边轻吹。
刹那间，整个秘境的温度骤降，岩壁上的荧光苔藓都凝结出冰花，蜘蛛们的动作变得迟缓，蛛丝在空中僵成脆硬的冰棱。
紧接着，一道炽热如熔岩的音浪轰然炸开，灼热的气浪将冰雕般的妖物尽数蒸发，空气中只留下焦糊的气味与细碎的冰晶簌簌飘落。
苏奕祉望着那道在硝烟中依旧身姿挺拔的身影，喉咙发紧。
洛愁鬓每一次挥扇都带着韵律，衣袂翻飞间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演绎一场精妙绝伦的仙法舞。
当最后一只蜘蛛化作飞灰，他收扇而立，玄色长袍纤尘不染，唯有扇骨上残留的几滴妖血，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
“起来。”
洛愁鬓缓步走来，广袖扫过处，地面的毒雾竟自动向两侧散开。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枚流转微光的丹药，指节上缠绕的暗水灵力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旋涡。
苏奕祉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脱力又跌坐回去。
洛愁鬓轻叹一声。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暗水双系的力量都被你用成了蛮力。”
话语虽严厉，指尖却已抚上苏奕祉的伤口，冰凉的灵力顺着经脉游走，灼烧般的剧痛顿时缓解。
苏奕祉颤抖着接过泛着莹润光泽的丹药，指腹触到师父掌心残留的凉意。
丹药入口即化，温和的药力如暗水般渗入经脉，原本灼烧般的剧痛渐渐消退。
他喉结滚动，刚吐出半句话。
“师父怎么会......”
“若不是察觉到你本命狼牙吊坠的异动。”
洛愁鬓的玄狐扇精准点在他欲起未起的肩头，将他按回原地，银丝绣成的九尾狐在扇面轻颤。
“你打算把自己交代在这群杂兵手里？”
那双常年带着疏离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掠过苏奕祉染血的衣襟和肿胀的伤口，眼尾的细纹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转瞬又化作霜雪般的冷意。
苏奕祉顺着师父的目光望向战场：焦黑的月桂树东倒西歪，残枝上还挂着半融化的蛛丝，被音波绞碎的妖物残骸混着紫色毒液，在地面蚀出大大小小的深坑。
方才惊心动魄的战斗画面在脑海中翻涌。
他忽然想起洛愁鬓挥扇时那道如琴弦震颤的音波——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动作，却将整片空间的元素化为杀敌利器。
“暗水之音以柔克刚，本是我教你一脉的绝学。”
洛愁鬓的声音混着月桂残香拂过耳畔，玄狐扇尖挑起他一缕黏着血痂的发丝。
“你倒好，把暗水双系的灵力全当烈火来使。”
话语间，指尖凝出一缕暗蓝色灵力，在空中勾勒出蜿蜒水纹，所过之处，地面残留的蛛毒竟诡异地逆流回深坑。
“看到了吗？暗水之力不在于蛮力倾泻，而在于......”
“在于掌控。”
苏奕祉低声接话，低头盯着自己沾满妖血的双手。指甲缝里嵌着的蜘蛛碎壳硌得生疼，却比不上心口泛起的灼烫。
他忽然想起好些年前入门时，师父也是这样手持玄狐扇。
那是为了教他在静湖之上演练的暗水之音，那时湖面连涟漪都未起，却将十里外的山峦削去半壁。
洛愁鬓似乎对这答案还算满意，点了点头收回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