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许！”沈鹤廷将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蹙着剑眉起身：“别搞得那么麻烦。”
最后......
反正沈清璃是得偿所愿了。
她只是凑近了她皇叔，耳语了句：
“第一次请温大人来你的生辰宴，你.....不想让她看点好看的？”
“到时候，给你们都喝点......神仙醉。”
两句话让她皇叔闭了嘴。
沈清寒没有听到她皇姐说什么，但她皇姐说完之后，她看到他平日里严厉到几乎苛刻的皇叔，耳尖红了。
最重要的是，还妥协了！
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天方夜谭。
所以看向他皇姐时，眼里的崇拜满到溢出来了。
“皇姐，你好厉害！你说什么了？”
沈清璃双手抱胸，微微仰着头勾唇得意道：“秘密。”
生辰宴当日，温拾卿才见到传说中的那几位小王爷。
王府内的宴席分了两个地点摆宴席，一个是前厅招待朝堂官员和世家子弟。
另一个是在后院里，是小皇帝和小王爷们自成一局。
温拾卿跟着丫鬟穿过月洞，满园春色扑面而来，池边垂杨拂水，青石案上摆满了点心鲜果。
数道身影在花架下追逐嬉戏。
小皇帝头戴嵌玉金冠，拉着其中一位小王爷的手，坐在游廊上，边说边比划，满脸写的兴奋。
长公主殿下身边围绕着几个年纪尚小的公主，叽叽喳喳皇姐皇姐的叫着。
温拾卿抬眼不经意扫到树下立着的少年。
月白锦袍绣着暗纹云纹，墨发用同色缎带松松束起，俊逸面容，褪去稚气，少年人初显玉树临风的气度。
他独自一人安静的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待丫鬟福身告退，熟悉的低沉嗓音突然在耳畔响起：“那是清诩。”
温拾卿转身便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沈鹤廷。
少年似有所觉，抬眸望来的瞬间，狭长的凤眼里笑意渐浓：“皇叔，你来了。”
见状，温拾卿微微一怔，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人。
同样的眉眼轮廓，同样锐利如鹰的凤目。
随着少年的一声“皇叔”，后面的几位小王爷也都纷纷看了过来，给沈鹤廷问安。
温拾卿只觉压力倍增，悄悄往旁边挪了半步。
她本应该出现在前厅的，可沈鹤廷死活拉他来后院。
说对外她是长公主的半个夫子，应当来后院跟长公主打招呼。
不过还好，两位丞相以及长公主的真夫子一会儿都会来后院，这样她就显得没那么特殊了。
“你先坐下。”沈鹤廷下意识伸手去拉她，温拾卿眼疾手快的避开了。
沈鹤廷的手僵在半空，转瞬化作握拳掩在唇边轻咳。
不一会儿两位丞相和几位老臣都被请来了后院，这些人都曾经见过小王爷和小公主们。
熟人相见，倒是一派和谐。
只沈清诩似乎性子偏静，总是站在一旁，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此时见状，更是远离了欢声笑语，坐到了温拾卿的旁边。
“你是皇妹说的新状元吧？”沈清诩在石凳上落座，他眸子上下打量了番，浅笑道：“模样倒是比她形容的还要出众些。”
温拾卿垂眸行拱手礼：“回王爷，微臣不敢当，是殿下抬爱。”
近距离看，这位小王爷长得确实仪表堂堂，与九王爷有几分相似，特别是这一双剑眉凤目。
只是脸色很白，不正常的白，唇色更是比梨花瓣还要浅淡。
沈清诩只是笑笑，垂下了眼帘，敛去了眸中的落寞：“能有当朝状元当夫子，本王......只是有些羡慕。”
微风轻拂，话音刚落的人忽的猛咳了起来，他急忙摸索出的素白帕子捂着嘴。
温拾卿一惊，“禹王，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太医？”
\"咳咳...... 无妨......\" 他勉强抬头想安抚怔住的温拾卿，却被又一阵呛咳打断。
远处的沈鹤廷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过来，他微微蹙眉道：“这是怎么了？”
沈清诩一边摇头一边咳，直到脸色咳的煞白才堪堪停住：“没事，皇叔，刚刚起了一阵风，就咳了几声。”
沈鹤廷沉默着伸手扶住他单薄的肩，掌心隔着衣料都能触到嶙峋的骨节：“去殿内坐坐，那里没风。”
“不去了，大家都在外头，我想看看热闹。”他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皇叔，实在难得，我没事的。”
沈鹤廷眉心紧锁，还想再劝，身后的长公主又开始喊他。
他犹豫地看了眼沈清诩，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望着远去的身影，沈清诩眼底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温拾卿能看出羡慕和落寞，更多的却看不懂了。
“抱歉，温大人，本王吓到你了。”沈清诩抿了口温热的茶，润了润嗓子：“前阵子，本王同皇叔说生病了，皇叔还特意去了一趟禹州。”
温拾卿礼貌的笑笑：“九王爷也是关心你。”
说这话时，他眼底笑意很满，像是发自内心的愉悦：“本王带他去看了禹州的特色，日后有机会的，温大人也可以去看看。”
“禹州和京城很不一样。”
“嗯，有机会的话，臣会去的。”他茶杯见底，温拾卿恭敬的给他倒了茶。
沈清诩顺着茶水看了过去，嘴角始终带着笑：“本王从皇妹那里听说过你，也从皇叔那里听过几嘴。”
“真见面了，倒也没觉得陌生。”
和这位病王爷聊了几句，他又咳了起来，最后无奈被沈鹤廷强硬的带去了殿内。
九王爷难得一次的宴席很热闹，吃完宴席还有戏台子看戏。
待夜幕低垂，绚烂的烟花在夜空炸开，赤金、银白、靛蓝的光映亮众人兴奋的脸庞。
几位小年纪的王爷公主们都很开心，只是温拾卿总不在状态。
说不出来原因，脑海里总是反反复复的想起那个脸色白到透明，嘴角噙着浅笑的小王爷。
直到宴席结束，沈鹤廷才抽出时间，拉着温拾卿坐在了屋檐上。
今夜是月牙，烟火过后是更安静的繁星当空。
“你今日不开心。”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沈鹤廷心里有些懊恼清璃那丫头出的馊主意。
今日看戏的时候，他偷瞄了一眼温拾卿，没看见她弯一下嘴角。
放烟花的时候，他又状似无意的瞟向了她，弯着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