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财的心情刚好了一点儿,在听到“爸”这个字后,瞬间神情一肃。
赵建飞双眼冒光的盯着满满当当的桌子,那一大盆一大盆的肉啊,看着更香了。
赵建飞自认为十分了解家里的老头儿,一定不会真的和自己这个从小疼宠的小儿子置气。
再加上赵有财好面子,有这么多客人在,就算是气还没消,也不会真的和自己翻旧账。
但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老头儿早就换了芯子,不是他印象里的老父亲了。
赵家其他几人看着这一幕,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
他们日子刚好过一点,老幺就回家了。按照老爹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又得全家为赵建飞一个人做贡献了?
就在所有赵家人都内心忐忑十分煎熬的时候,赵有财突然拍桌起身,对着赵建飞就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好在赵建飞闪得快,不然这巴掌一定结结实实的落在他身上。
“滚出去!老子没有你这个儿子!”
一众贵客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心眼子比蜂窝都密的赵有财也有如此情绪外露根本收不住的时候。
手里捏着的筷子继续握着不是,放下也不是,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纠结。
赵有财直接给自家动手能力最强的二儿子使了个眼神,脑袋往大门的方向一甩。
老二赵建军秒懂,激动地走到赵建飞面前,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就往门口拽。
“二哥,我快上不来气儿了,松手,快松手!”
赵建军才不听他的话,谁知道这满肚子坏水的老弟下一步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难得老爹没有糊涂到被老幺再次蒙蔽双眼,他更得抓住机会,将老幺这个不安分的尽快速度清理出赵家。
再说了,就算是真的上不来气又能怎么样?
他走路快得很,就算是有那么五六秒钟他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出了这个大门他就撒手,保证还能活过来。
而且这小子有力气说这么长一串话,就说明他是装的。当他赵建军是老二,就真的是个二货了?
赵建军将老幺丢出大门后,当着老幺的面重重关上了门不说,还找了把大锁从里面锁上了。
反正贵客们吃饱喝足还得好一会儿呢,可不能让这个晦气的东西趁机溜进来。
老三赵建华想的比赵建军多一些,在他看来,老幺毕竟是知识分子,和这些贵客们说话,肯定更招人待见。
好不容易能在这么多平日里连做梦都见不到的贵客面前露脸,可得抓紧时间好好表现表现。
要是老幺在这里,这些人哪还能看得上他们这群正宗泥腿子?
他们和老爹关系好是不假,但他们想要和交好老爹的话,根本不在意是哪个儿子。
老幺这个人不管怎么讨人厌,在外人眼里就是他们赵家人,同样都是赵有财的儿子。
如今见老爹根本不买老幺的账,赵建华比谁都开心。
只有赵春花现在还反应不过来到底是咋回事。
老爹平日里最疼的不就是老幺吗?怎么现在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和自己记忆里的差别这么大呢?
赵春花怀疑自己现在还在孙家,只是被打昏了快死了做了一场美梦而已。
老二媳妇儿更害怕了,缩在厨房里十分勤快地到处收拾,拿着块抹布擦来擦去。
她能不怕吗?
公爹对待疼宠了这么多年的老幺都能做得这么绝情,她这个平日里作妖惹事没个限度的儿媳妇,又能讨到什么好?
再瞅瞅公爹这段时间做过的事,先是把她这个二儿媳妇的娘家人送去蹲笆篱子,紧接着又把赵春花的婆家人送去蹲笆篱子。
这一个两个的专挑闹事的亲家动手,重点是全都下死手。
有这么个办事过于利索的公爹,她都有些拿不准下次他再生气,没有捣乱的亲家下手后,会不会下一个直接送她进去了。
再瞅瞅另外两个妯娌,正和赵春花与赵家其他男人们围坐在一起吃饭,吃的和贵客桌上的一模一样的时候,又不由有些恍惚了。
这年头谁家来了贵客,儿媳妇能不在边上忙活,反倒安安稳稳地坐另一桌上吃饭啊?
啥时候赵家规矩这么松散了?公爹不是最讲规矩好面子的吗?
赵有财根本就不管这些小事,在他看来,最多就是桌上的凉菜吃得差不多了,随便喊一个人去厨房再上一盘子凉菜就行了。
儿子儿媳坐在另一桌离得近,时不时地朝着这边桌上扫一眼,随时都能把菜添上尽量不空盘就足够了。
总不能为了伺候别人吃饭,让自己人饿肚子等着吧?
他是一家之主,不是旧社会奴隶主,干不出那样欺负人的事儿。
至于为啥二儿媳妇不和他们一起吃饭,赵有财懒得问。兴许人家不饿呢?强行喊人家吃饭再给撑坏了可不好。
门外的赵建飞那叫一个气啊。
爬墙他嫌脏,自己身上这衣服可贵着呢。要是蹭上了泥沾上了土被人看见,他可丢不起这人。
门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新的,比他离开家的时候可厚多了。
推又推不动,踹又踹不开。院子里面一直有声音传出,他在外面搞出来的这些动静根本不会对院里的人造成任何影响。
赵建飞就纳了闷了,平日里总在自家门口看热闹的村民都跑哪儿去了?倒是来几个人帮他讨个公道啊。
好歹让他那好面子的爹承受不住村里人的议论,先把他放进去吃肉啊。
很快,赵建飞又冷静下来。
他这次回来已经见识过了老父亲的交际圈子,为了能让自己工作更稳当,必须得伏低做小求原谅才行。
最重要的是要表现出真的知道错了,越可怜越能唤起老父亲的爱子之心。
让别人帮忙肯定不行,那相当于向所有人表明是老父亲为老不尊,明明是老人做得不对欺负最小的儿子,老父亲会更加生气。
那他这次回家别说是吃不到肉了,连沾了油腥的刷锅水都喝不到一口。
可他一个人在大门口又怎么唱这出儿求原谅的大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