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她都已经死了,怎么解释?”
梁瑞云语气不悦,以为孟九笙是在耍她。
孟九笙抬眸看向她的身后,和那位满身怨气的老太太目光交汇。
“人死魂还在,她就在你身边。”
梁瑞云“腾”的一下站起来,脸上写满了抵触。
“我不想见她,也不想听她的解释!”
孟九笙语气淡淡的问:“是不想,还是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梁瑞云看似强势,但心虚的眼神却已经卖了她。
林悦忙说:“妈妈,那就让外婆出来,亲口说明当年的情况,我不相信她是你说的那种人。”
“好啊。”梁瑞云妥协,“你叫她出来,我也想问问她,她是不是真的要索我和弟弟的命。”
孟九笙闻言轻轻将符纸弹向空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太太的身影缓缓浮现在众人眼前。
此时的严明君穿着一身黑金色的寿衣,银白的发丝盘的一丝不苟,即便已经离世,但浑身上下依旧带着温婉慈和。
当然,前提是忽略她那一身黑气,以及流着血泪的双眼。
老太太向孟九笙微微欠身,客气地喊了句:“大师。”
孟九笙点头以示回应。
冷不丁地看到老太太的鬼魂,梁瑞云和林悦心里一惊,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孟柒微有过一次经验,相较二人,显得平静许多。
“她是你外婆,你怕什么?”
林悦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上前:“外婆......”
严明君露出和蔼的笑容:“悦悦又长大了。”
接着她把目光转身女儿:“瑞云......”
梁瑞云扭过头,避开了严明君的视线。
严明君浑浊的眼神中浮出哀伤:“你还在怪我。”
“我不应该怪你吗?”
梁瑞云话里的怨气一点也不比老太太身上的少。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严明君情绪突然变得的激动,连带着头顶的吊灯都跟着晃了晃。
孟九笙出言安抚她:“老太太,你心中有什么冤屈,可以慢慢说。”
严明君深深叹了口气,客厅里的阴气终于平静下来。
她垂下眼眸,沉默很久才缓缓说道:“你父亲口中的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奸夫,更不是什么野男人。”
“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第一任丈夫。”
梁瑞云皱起眉:“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
严明君顿了顿,目光穿过落地窗,仿佛望向遥远的过去。
紧接着,开始讲述一个与梁瑞云口中截然不同的故事。
严明君出生在江南水乡,从小饱读诗书,待人温婉有礼。
那时,她有个心上人,叫贺清让。
他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加上两家是世交,所以一到婚嫁的年纪,两人就成了亲。
婚后,贺清让白天去学堂教书,晚上和严明君对坐花下,一起读书写字,互相分享一天的见闻趣事,生活好不幸福美满。
他们谈天说地,种花品茶,从四时风物到世间百态,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投机。
仿佛真应了那句,天作之合。
然而,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两人婚后的第三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这一切。
贺清让外出学习时遭遇山洪,连人带车被卷入激流,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噩耗传来,严明君大受打击。
她茶饭不思,终日以泪洗面,抱着丈夫留下的衣冠失魂落魄,甚至一度想追随贺清让而去。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严明君趁家中无人的时候割了腕,只是被邻居发现得及时,抢救了过来。
听到这,林悦迫不及待地问:“后来呢?”
严明君收回思绪,眼底的柔情也不复存在。
“后来,我遇到了你的外公。”
“他是个生意人,到我的店里买花,我本来已经心如死灰,是你的外公把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梁茂德对严明君一见钟情,即便知道她嫁过人也毫不在意。
他时常带她出去散心,看朝阳,观日落,体贴入微,慢慢点燃了她生活下去的希望。
梁茂德看出严明君对贺清让情深意重,从来不会强迫她接受自己,反而是一直默默陪伴。
严明君觉得愧疚,希望梁茂德远离她,去找个合适的姑娘结婚生子。
但梁茂德却笑着说:“我想娶的姑娘已经不会再嫁人了。”
他说:“这样挺好的,你守着贺清让,我守着你。”
听到这样的话,严明君是感动的。
但她清楚地知道感动不是爱,她的心早已随着贺清让长眠地下,再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旁人。
严明君打定主意要为丈夫守一辈子寡,一再劝说梁茂德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梁茂德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第二天清晨,他依然会准时出现在她门前,手里捧着一束带着露水的玫瑰花和热乎乎的糕点。
这份执着,连严家父母都深受感动,忍不住劝说女儿:“明君,你就接受阿德吧,这孩子挺好的,实诚。”
严明君只是摇摇头,并且从此再也不见梁茂德。
她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可是一个意外,再次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那天是严父的寿辰,梁茂德应邀来家里做客。
席间,严明君多喝了两杯桂花酒,也是这两杯酒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她酒量不差,却在那晚醉得不省人事。
而且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正躺在梁茂德怀里......
意识到自己背叛了丈夫,严明君恨不能当成撞柱而亡。
可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加上父母极力劝说,她最终还是改嫁给了梁茂德。
梁瑞云听到这,对母亲的埋怨又多了一分。
“既然我父亲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不知足?不仅出轨,还想着跟前夫葬在一起。”
“你把我父亲当成什么了?”
严明君闻言无奈摇头。
“对我好?”
“你刚才自己也说了,我父亲把你从深渊里拉了出来。”梁瑞云不满。
严明君自嘲地笑了笑:“是啊。”
紧接着,她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可是把我推入深渊的人也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