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九鼎迷踪(春秋战国)
第三十三章:楚鼎问天
子奚猫腰钻过楚国宗庙的狗洞,后背上糊满烂泥。雨点子砸在庙檐的青铜风铃上,\"叮当\"声儿里夹着股子海腥味,跟南海边刮来的台风一个味儿。他摸到祭坛边,手指头刚碰上香炉腿,炉灰突然\"簌簌\"往下掉——灰里裹着几粒青铜渣,在烛光底下泛着蛤蟆皮似的青光。
\"哪个短命鬼敢动先王祭器!\"守庙的老祭司举着油灯冲进来,灯油泼在青铜鼎上,\"滋啦\"窜起三尺高的蓝火苗。子奚就地一滚,后脑勺磕在鼎足上,撞得眼冒金星——鼎足缝里渗出的黑泥沾在衣领上,腥得跟南海沉船捞上来的锈渣似的。
老祭司突然\"啊呀\"怪叫,油灯掉地上摔得稀碎。那青铜鼎的夔纹耳朵不知啥时候没了,断茬处黏着坨黑乎乎的菌丝,正跟蚯蚓似的往鼎肚子里钻。
子奚趁乱攀上鼎沿,腰间的符纹锁链突然绷成直线。鼎肚子里黑咕隆咚的,他摸出火折子一吹——火光映出满壁的浇铸纹路,跟三星堆挖出来的神树纹一个模子。有块凸起的纹路上粘着片鱼鳞,鳞片背面刻着\"徐福\"俩篆字。
\"天杀的贼!\"老祭司抡着青铜钺砍过来。子奚缩脖躲过,钺刃砍在鼎腹上迸出串火星——那火星子溅到鱼鳞片,\"唰\"地烧出幅归墟海图,浪头尖上漂着徐福船队的破帆布。老祭司突然僵住,眼珠子鼓得跟铜铃似的——他脖子上的刺青突然暴长,菌丝纹路跟鼎足上的黑泥纹严丝合缝。
子奚的锁链缠住老祭司手腕,链环刮下片刺青皮——皮下的真皮层里,密密麻麻刻着神树浇铸法的口诀。外头突然炸了个落地雷,震得鼎肚子\"嗡嗡\"响,藏在纹路里的青铜渣簌簌往下掉。
子奚抠了坨鼎足的黑泥,指头捻了捻——泥里混着南海特有的珊瑚碎渣,腥得他直犯恶心。老祭司突然口吐白沫,皮肤底下的菌丝破体而出,在空中扭成相柳虚影。九颗蛇头齐刷刷撞向青铜鼎,鼎腹的神树纹突然暴亮,把整座宗庙照得跟白昼似的。
\"楚国的鼎...早泡在归墟里了!\"老祭司的嗓子眼挤出句含混的话,嘴角淌出的哈喇子泛铜绿色。子奚的锁链绞住相柳虚影,链环刮擦声里突然响起编钟悲鸣——那音调跟三星堆祭祀坑里挖出来的残钟一模一样。
鼎肚子突然\"咔嚓\"裂开条缝,滚出个青铜匣子。匣盖弹开的瞬间,三百只青铜蛙\"呱呱\"蹦出来,蛙背上刻着吕不韦的\"吕\"字家徽。有只蛙跳上子奚肩头,爪子扒开他衣领——锁骨下的符纹突然暴长蓝光,照出匣子里的半截船桨,桨柄上黏着南海沉船的藤壶。
暴雨泼进没了顶的宗庙,子奚抱着青铜匣子滚到供桌底下。老祭司的尸首泡在雨水里,皮肤下的菌丝凝成张归墟航道图。他摸出鼎肚子抠的鱼鳞片,鳞片突然软化,在匣盖上蚀出个锁蛟镜的形状——缺的那角正跟徐福船队的罗盘碎片对得上。
\"楚国的鼎耳朵...早沉到归墟喂鱼了!\"子奚的锁链绞碎扑来的青铜蛙,蛙肚子炸出的绿浆子溅在供桌上,把先王牌位蚀出个相柳图腾。供桌突然\"吱呀\"裂开,底下露出条暗道——暗道壁上嵌着青铜齿轮,齿纹跟函谷关城墙里的一模一样。
暗道尽头突然传来\"咚咚\"凿击声,子奚的符纹锁链突然自行拆解。链环在空中拼成浑天仪,仪盘指针正指着三星堆方向。他摸黑往前蹭,靴底粘着的鼎足黑泥突然发烫,在青砖上烙出个\"廿六年\"的焦痕。
子奚爬出暗道时,日头正毒。他站在三星堆的祭祀坑边,手里的青铜匣子突然炸开——里头滚出个夔纹鼎耳朵,耳纹里嵌着南海珊瑚枝。坑底突然\"轰隆\"塌陷,露出半截青铜神树,树枝上挂着的铃铛跟徐福船队的风铃一个声儿。
三星堆的日头毒得能晒脱皮,子奚后脖颈子叫青铜神树的枝桠划了道血口子。他啐了口带铜锈的唾沫,瞅见老祭司的尸首半截泡在祭祀坑的泥汤里,另半截叫青铜树根缠成了粽子。坑底渗出的黑水泛着南海沉船的腥臊气,混着鼎足上刮下来的泥垢,熏得人脑仁生疼。
\"楚鼎问天...问的是阎王殿!\"子奚骂骂咧咧去掰神树枝,指头刚碰上树皮就缩了回来——那纹路跟活过来似的突突直跳,树皮缝里渗出的铜绿色黏液沾在手上,火辣辣地烧。他抬脚踹树根,靴底粘着的珊瑚渣簌簌往下掉,在坑底拼出半个夔纹鼎耳的轮廓。
老祭司突然诈尸似的挺起身子,眼窝里钻出的青铜菌丝缠住子奚脚踝:\"归墟的船...早把楚国的魂拖走了!\"菌丝顺着裤管往上爬,子奚的符纹锁链\"嗡\"地绷直,链环刮过神树枝干迸出串蓝火星。火星子溅在老祭司烂了一半的脸上,皮肉\"滋啦\"冒烟,露出底下青铜浇铸的骷髅头。
子奚的锁链绞住骷髅头,链环突然卡进眼窝凹槽——那形状跟徐福船队的罗盘缺角严丝合缝。老祭司的烂嘴突然咧到耳根,喷出股黑水:\"楚国的鼎耳朵...在相柳肚子里化成灰了!\"黑水溅在神树上,树干突然裂开条缝,滚出个青铜匣子,匣面黏着南海藤壶,腥得人直犯恶心。
匣盖\"咔嗒\"弹开,里头蜷着卷泡烂的帛书。子奚刚伸手抓,帛书突然\"唰\"地展开三丈长——泡发的丝帛上,徐福手绘的归墟海图缺了块,缺口形状正跟鼎耳夔纹重合。有只青铜蛙从匣底蹦出来,蛙背上刻着\"吕\"字篆文,后腿一蹬窜上树梢,撞得枝头铃铛叮当乱响。
\"这他娘的是吕不韦的蛤蟆!\"子奚的锁链甩过去缠蛙腿,链环刮下片青铜鳞——鳞片背面细密的纹路跟郑国渠菌丝分毫不差。老祭司的骷髅头突然\"咯咯\"笑出声,下颌骨一张一合:\"三星堆的土...早让归墟水泡透了!\"
远处海面上突然卷来阵咸腥风,徐福船队的破帆影在日头底下晃荡。子奚眯眼瞅见船头挂着半截鼎耳朵,耳纹里嵌着的珊瑚枝正往下滴黑油。他攥紧锁链要追,脚底下的神树根突然暴长,树根缝里钻出几百条青铜菌丝,跟活蛇似的往他裤裆里钻。
\"归墟收尸——!\"老祭司的骷髅头突然炸成碎片,骨渣子混着铜锈劈头盖脸砸来。子奚护着脸滚进祭祀坑,后脑勺磕在夔纹鼎耳上,鼎耳\"嗡\"地一震,耳孔里射出三百道青光——光里裹着韩非地牢墙上刻的《五蠹》残篇,每个篆字都粘着南海的盐晶粒。
子奚的符纹锁链突然自行拆解,链环在空中拼成浑天仪。仪盘指针疯转,指北针扎进徐福船影里炸成团蓝火。火苗里浮出个相柳虚影,九颗蛇头齐刷刷咬向神树——树干\"咔嚓\"裂成八瓣,露出里头浇铸的青铜芯,芯子上密密麻麻刻着楚国宗庙的祭祀密文。
\"楚鼎的魂...早叫徐福炼成船钉了!\"子奚的吼声混着海风刮远。他抠下块树干铜皮,断茬处黏着片越国刺青皮——皮下菌丝纹路跟郑国渠图纸叠成了双影。徐福船队的帆影渐渐模糊,最后一面帆布上,血红的\"廿六年\"水印泡得发胀,跟鼎耳上滴落的黑油融成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