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是被人捉奸在床。
魏新义这事儿一个晚上就在熟人朋友圈里传遍了，这种腌臜事儿，本就传得快，更何况昨晚那胡同口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即便是在寒风呼啸的夜晚，也挡不住那些竖起耳朵听壁角的邻里。
天一亮，各种各样的版本便已经飞满了天，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这话一点不假。魏新义和苏珍的名字，第二天自然也传到了，魏家老两口的耳朵里。
当魏父魏母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魏家虽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却也是正经的书香门第出身，祖上几代都是教书育人的先生，平日里最是注重脸面和名声，魏新义作为他们最引以为傲，寄予厚望的儿子，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聪明好学，工作体面，娶的还是军区首长的女儿，儿媳妇也是知书达理，现在已经是学校校长，谁见了不羡慕魏家这辈子有福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儿子，竟然会做出如此丢人现眼，伤风败俗的丑事！
老两口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气血翻涌，差点没当场气晕过去，他们一辈子积攒下来的清誉，仿佛在这一刻被这个不孝子给踩在脚底下，狠狠地碾碎了。
让他们夫妻在职工楼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魏父气得浑身发抖，一向温和儒雅的脸上青筋暴起，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就想往地上砸，可手举到一半，又颓然放下，最终只是重重一拳捶在老旧的八仙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魏母则早已是泪流满面，捂着胸口，一声声低泣道：“作孽啊，真是作孽啊，我们魏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养出这么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这让我们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怎么有脸去见庭芳，怎么有脸去见亲家啊。”
夫妻俩连班都没心思去了，头发似乎在一夜之间白了许多。
陆家这边，姜听澜起来的时候，陆知衍已经把安安和宁宁送去学校了，天气越来越冷，但是家里暖气却越来越足，整个屋里都暖烘烘的。
陆知衍刚回来就看妻子下楼了，她明天就要去电影厂报到了，她最后一天的假期，陆知衍依旧把她伺候得很好，他见她小楼先去洗了手，就从厨房端了碗刚熬好的小米粥过来，还有两个胖乎乎的肉包子。
“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今天脸色怎么不好？”陆知衍将碗递到她手里，又自然而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没生病，就是单纯没休息好。
姜听澜接过碗，感觉丈夫贴在她额头上的手，摇了摇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没事，我没生病。”
昨晚估计全家都没说话，虽然魏新义这个人渣的真面目大家已经知道了，可大姐还在外地出差，今天才回来，还不知道回来怎么跟她说呢。
姜听澜才吃过早饭，家门就被人轻轻敲响了。
张姨去开的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魏新义的父母，魏父魏定安和魏母周桂芳。
老两口看上去憔悴不堪，眼窝深陷，布满了红血丝，像是一夜未眠。
魏定安平日里挺得笔直的腰杆，此刻也有些佝偻，身上的确良中山装也显得有些松垮，周桂芳更是眼眶红肿，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洗得发白的手帕，努力克制着自己没在别人家落泪。
张姨见两人从屋里喊了一声：“陆同志，俞同志，魏家亲家来了。”
陆文康和俞竹筠听到声音一起从屋里出来。
“亲家，我们对不住你们啊。”周桂芳见两人出来，走上前膝盖已经弯了下去。
“哎哟，你这是做什么！”俞竹筠眼疾手快，赶紧和陆文康一人一边，将他们搀扶住，没让他们真跪下去。
“使不得，使不得啊。”陆文康也是一脸沉重，连声说道。
姜听澜和陆知衍也从屋里出来了，看到这一幕，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陆知衍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魏定安，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力量：“魏伯伯，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魏定安老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羞愧得难以启齿，最后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亲家，是我们教子无方，养出了那么个畜生，给我们丢人了，也害苦了庭芳那孩子啊！”
周桂芳抓着俞竹筠的手，哽咽道：“竹筠，我们老魏家真是没脸见你们了，那混账东西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我们真是恨不得没生过他。”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夫妻俩是真的恨不得没有生过这个畜生。
张姨默默地去厨房沏了热茶，用托盘端了过来，轻手轻脚地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
陆知衍接过一杯，放在魏定安手边，又接过一杯，放到周桂芳面前的茶几上，动作沉稳而妥帖，然后带着妻子默默的坐在旁边。
俞竹筠拍了拍周桂芳的手背，叹了口气道：“桂芬，你也别自责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自责也不顶用了，这事儿是魏新义他自己做错了事，与你和老魏都无关。”
陆文康也沉声道：“是啊，咱们两家是多年的旧相识了，知根知底，当初我们家下放那几年，你们也没少背地里帮衬，这份情谊，我们陆家都记着呢，新义那混账做的事，一码归一码，我们不会把这笔账算在你们头上的。”
听了陆文康和俞竹筠这番话，魏家老两口更是羞愧难当。
魏定安叹口气，声音沙哑地道：“亲家，你们越是这么说，我们这心里就越是难受啊，那混账东西我们真是没脸替他求情，他做下的丑事，就该让他自己承担后果，我们绝无二话，只是庭芳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