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震动像擂鼓般撞着脊椎，我扶着石壁的掌心沁出冷汗——这震动和之前锁灵阵被破时的震颤频率不同，更沉，更闷，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翻了个身。
\"顾兄！\"韩枫的火折子忽明忽暗，照出他发白的唇，\"你看守陵人——\"
我转头。
带箭疤的守陵人残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他胸口的血洞渗出幽蓝的光，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快走...\"他的声音散成碎片，\"核心殿的门...开在震动最凶的地方...\"话没说完，整个人就化作一串荧光，消散在越来越暗的洞穴里。
苏璃的冰剑突然发出轻鸣，她反手握住剑柄，冰痣下的眼尾绷紧：\"通道在震松。\"我这才注意到脚边的碎石正顺着石缝往下滚，方向一致地指向洞穴深处。
\"走。\"我捏紧发烫的令牌，温度透过掌心直往血管里钻，像有人在血管里埋了根烧红的铁丝。
苏璃立刻挡在我左侧，韩枫摸出三张爆炎符分别塞给我们：\"万一遇到机关，捏碎它。\"他的手指在符纸上蹭出火星，映得眼底全是警惕。
通道越走越窄，石壁上的青苔早没了湿润，摸上去像砂纸。
韩枫的火折子突然明了些，照见前方一道半人高的石拱，石拱下的地面裂着蛛网状的缝隙，缝隙里渗出暗红的液体，闻着有股铁锈味。
\"到了。\"苏璃的冰剑尖指向石拱后的黑暗，\"里面有灵气波动。\"
穿过石拱的瞬间，我被眼前的景象震得顿住脚步。
这哪是洞穴？
分明是座被埋在地下的宫殿。
穹顶刻着星图，每颗\"星子\"都是嵌进去的夜明珠，此刻却大多熄灭，只剩十几颗泛着昏黄的光。
正中央是座三层高的祭坛，祭坛顶端悬浮着个水晶球，表面缠着金红相间的符文，像条活物般缓缓游动。
\"道果...\"我喉咙发紧。
令牌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我甚至能听见它在震动，和水晶球的符文产生某种共鸣。
\"小心。\"苏璃突然拽住我胳膊往后带，冰剑\"嗡\"地出鞘，剑尖凝出三寸冰锥。
阴冷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生锈的刀刮过耳膜。\"外来者，你们比之前那些蠢货多活了半炷香。\"声音沙哑刺耳，带着腐烂的腥气。
阴影里走出个穿黑袍的身影。
他的脸藏在兜帽下，但我能看见他脖颈处爬满青紫色的血管，像条条蚯蚓在皮肤下蠕动。
最让我汗毛倒竖的是他腰间挂着的东西——正是守陵人说的\"邪修\"标记，半枚青铜簪，和我令牌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你是...\"我盯着那半枚簪子，混沌灵识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刹那间，眼前的景象变成了无数线条：黑袍人的骨骼是暗黑色，心脏位置有团蠕动的黑雾；水晶球的符文里藏着细小的毒针，祭坛下埋着七口棺材...
\"咳！\"我捂住嘴，甜腥的血涌进喉咙。
混沌灵识用得太急了，太阳穴像被人拿锤子砸。
\"顾尘！\"苏璃的冰剑横在我面前，冰锥\"簌簌\"落下，在我们脚边结成冰墙。
韩枫的爆炎符\"唰\"地燃起来，火光映得他额头全是汗：\"这老东西是邪修的残魂？\"
\"残魂？\"黑袍人突然笑出声，兜帽滑落，露出张青灰色的脸。
他左眼是正常的黑瞳，右眼却泛着幽绿的光，眼白上全是血丝，\"我是这座遗迹真正的主人。
当年那些守陵狗敢坏我大事，我便让他们的残魂永困锁灵阵。
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他抬手一挥，宫殿四壁突然裂开无数道缝，灰白色的影子从中钻出来。
那些影子有手有脚，却没有脸，指甲长得能戳进石板，嘶叫着朝我们扑来。
\"是锁灵咒的傀儡！\"我咬着舌尖压下头晕，混沌灵识再次运转。
这次我控制着只探了一瞬——这些影子的弱点在眉心，那里有团幽蓝的光，像是被锁住的生魂。
\"苏璃！
用光明系法术！\"我扯着嗓子喊，\"韩枫，火符往它们眉心招呼！\"
苏璃的冰剑突然泛起白光。
她之前总说冰属性能克制阴邪，我却从没见过她的剑能亮成这样——像把小太阳，照得那些影子滋滋作响，身上冒起黑烟。
韩枫的爆炎符更是直接，他捏碎三张符拍在地上，火焰\"轰\"地腾起，裹着金光烧向最近的影子。
那影子的眉心幽蓝光芒刚闪，就被火焰裹住，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飞灰。
\"好样的！\"我抹了把嘴角的血，趁着影子被压制，攥紧令牌冲向祭坛。
每跑一步，令牌的温度就升一分，我甚至能听见它在低鸣，像是催促我快些。
祭坛的台阶上刻满了符文，我踩上去的瞬间，那些符文突然亮起来，在我脚下形成个光阵。
水晶球的符文游动得更快了，金红交织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咬着牙把令牌按在水晶球上——
\"当\"的一声脆响，令牌和水晶球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
符文突然静止，接着像被风吹散的烟，一缕缕消失。
\"不！\"黑袍人发出凄厉的尖叫，他右眼的幽绿光芒暴涨，整个人化作团黑雾扑过来。
我转身挥拳，混沌灵识在最后一刻告诉我他的要害在右眼——那团幽绿的光。
我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他右眼上。
黑雾剧烈翻滚，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
苏璃的冰剑紧随其后，白光裹着冰锥刺穿黑雾；韩枫的爆炎符追着漏网的黑丝烧，直把那团黑雾逼得退无可退。
\"我不会...死...\"黑袍人的声音越来越弱，\"道果...是我的...我的...\"
最后一丝黑雾消散时，水晶球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我下意识抬手遮眼，却透过指缝看见水晶球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细纹，里面有团更亮的光在涌动，像是要破壳而出。
\"快走！\"苏璃拽住我胳膊就跑，\"宫殿在塌！\"
我这才听见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夜明珠接二连三地坠落，砸在祭坛上碎成齑粉；地面的石板裂开大口，能看见底下翻涌的岩浆。
韩枫边跑边扔爆炎符炸碎挡路的石梁，他的后背被落石擦出一道血痕，却咬着牙没吭一声。
我们刚冲出石拱，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坍塌声。
我回头望去，洞穴深处的尘土混着碎石冲天而起，隐约还能看见水晶球的光，比之前更亮，更盛，像要穿透层层岩石，照到地面上去。
\"那光...\"苏璃扶着石壁喘气，冰剑上的白光还没完全消散，\"和守陵人说的道果有关？\"
我摸了摸发疼的太阳穴，掌心还残留着令牌的温度。
刚才水晶球裂开时，我用混沌灵识扫到了里面——除了那团强光，还有道黑影，很小，却让我后背发凉。
\"可能吧。\"我扯下衣角给韩枫包扎伤口，他疼得倒抽冷气，却还在笑：\"赚了，至少没把命搭进去。\"
风从洞穴外灌进来，卷着尘土扑在脸上。
我望着远处逐渐平息的烟尘，总觉得那团光里藏着什么，正透过坍塌的废墟，盯着我们。
水晶球内的强光中，那道黑影动了动，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和黑袍人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