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情绪激动起来。
矛头一下就指向了刘二狗,还有他后面的刘正林。
钱老支书的脸色也铁青。
他虽然年纪大,不管事了,但在村里说话还有分量。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他不能不管。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徐天,你放心,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等天亮,我跟你一起去公社。”
“必须把这事说清楚,给赵兰一个说法。”
有了老支书这句话,徐天心里更有底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把事情闹开,争取更多人支持。
刘正林,这次看你怎么收场。
徐天心里冷笑。
目光再次扫过黑暗处,西边那个人已经彻底不见了。
跑得倒快。
不过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刘正林这颗瘤子,是时候该动动了。
附近的几户人家,灯火次第亮起,人声和狗叫声混在一起。
钱老支书拄着拐杖,在几个年轻人的搀扶下,最先赶到徐天家院门口。
老人家脸色凝重,目光扫过地上的铁丝撬棍,又看向门口持枪站立,神色冷峻的徐天。
徐天身后,是脸煞白、紧抓他胳膊的赵兰,以及同样受惊、躲在赵兰后面的周白芷。
“小徐,这…到底怎么回事?”钱老支书的声音有点轻微的抖。
枪声,在这年头不是小事。
徐天放下枪口,但枪还握在手里,这是一种威慑。
他目光扫过围过来的十几个邻居,声音清晰,带着压抑的火气。
“钱叔,各位乡亲,就在刚才,有人撬我们家院门。”
“我听到动静不对,出来喝止,他们扭头就跑。”
他伸手指着地上。
“这是他们丢下的家伙事,撬棍、铁丝都在这儿。”
人群中响起吸气声。
深更半夜撬门,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看清是谁了吗?”一个急性子邻居问。
“跑最前头那个,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刘二狗。”徐天肯定地说。
他目光锐利,扫过人群,接着说。
“我出来的时候,他们快把门栓弄开了。”
“要不是我反应快,及时喝止,还朝天鸣枪示警……”
“我真不敢想,他们冲进来会干啥事。”
徐天的话刻意加重了语气,特别是暗示了对赵兰和周白芷的威胁。
两个女人,一个寡妇,一个年轻姑娘,被几个男人半夜撬门闯进来……
后果不敢想。
人群立马炸了。
“刘二狗这挨刀的,他想干什么!”
“畜生,简直是畜生!”
“赵兰一个女人拉扯这些年容易吗?他们这是要逼死人。”
“肯定是刘正林指使的,刘二狗那软蛋,没刘正林撑腰,他敢干这事?”
愤怒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夜空。
村民们平时可能有小矛盾,但在这种事面前,朴素的是非观让他们站到了一起。
赵兰在村里人缘算好的,守着寡,大伙儿本来就挺可怜她的。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大家伙儿护着她的心思,还有那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还有王法吗?真当村里没人了!”
“那刘正林,当个破队长就了不起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这时候,人群外头冷不丁冒出来个声音。
“那个…大伙儿先消消气,这里头…会不会是有啥搞错了?”
说话的是王老五,村里出了名的和事佬。他跟刘正林那头算拐着弯的亲戚,平日里也没少得刘正林的好处。
“刘二狗那小子是浑,该说!可…可这三更半夜的,撬人家门……”
“保不齐…我是说万一啊,他就是喝大了,摸错门了呢?”
他这话一说,好些人听着就不大对味儿了。
徐天扭头瞅着王老五。
“五叔,谁家喝多了,是揣着撬棍铁丝走错门的?”
“谁家喝多了,是专奔着寡妇家去的?”
徐天说话声儿不大,可一句句跟锥子似的,王老五被噎得脸上挂不住,一时有点发愣。
“我……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觉得……”王老五支吾着说不下去了。
另一个角落,有人怪声怪气地开口了。
是刘正林的堂弟,刘强。
“哼,谁知道是不是贼喊捉贼。”
“徐天,你一个外来知青,凭啥有枪?”
“还大半夜开枪,伤到人咋办?”
“我看,别是你们自己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故意闹出来搅混水吧?”
这话更毒,直接往徐天身上泼脏水。
不少原本气愤的村民,听到这话,也露出一丝犹豫。
是啊,徐天怎么有枪?开枪确实也冒险。
赵兰气得发抖,指着刘强。
“刘强!你胡说啥!”
“我们家小徐是巡山队的!枪是队里发的,防野兽和偷猎的!”
“刚才要不是小徐开枪,我们娘俩现在咋样还不知道呢!你安的什么心!”
徐天拦住激动的赵兰,示意她冷静。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刘强,和周围那些眼神开始动摇的村民。
“刘强,你说我贼喊捉贼?有证据吗?”
“我的枪,是公社武装部和我们巡山队队长批的,有登记。”
“我作为巡山队员,家里被暴力撬门,人身安全受威胁,鸣枪示警,合情合理。”
“反倒是你,刘强,你跟刘二狗、刘正林啥关系,大家心里有数。”
“现在你跳出来搅混水,是想替他们开脱?”
徐天逻辑清楚,直接点明刘强的动机,也强调了自己持枪和鸣枪的合理性。
他再次转向钱老支书和众乡亲。
“钱叔,各位乡亲。”
“今天这事,不是偶然。”
“就在今天傍晚,刘正林就带赵楞子他们几个,没任何理由,就想强搜我家。”
“说怀疑我藏了偷猎的,但拿不出证据。”
“被我讲道理挡回去了。”
“这才几个钟头?他们就派刘二狗半夜来撬门。”
“这明摆着就是报复!是滥用职权,不把规矩放眼里。”
“他们就是看我们家没男人,看我是个外地知青,好欺负。”
徐天的话,把傍晚和现在的事连起来,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脉络。
刘正林滥用职权在先,强搜不成,改成半夜撬门报复。
这下,那些刚才还有点犹豫的村民,再次愤怒起来。
“原来还有这事!刘正林也太不是东西了。”
“先是栽赃,不成又来阴的。”
“这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钱叔!这事必须上报公社!不能让刘正林这么祸害咱们村。”
钱老支书的脸色更难看了,手里拐杖跺地。
“好!好!好一个刘正林。”
“滥用职权,欺负人,败坏村风。”
“徐天,你做得对!鸣枪示警是保护自己。”
“你放心,这事,我这把老骨头豁出去,也要给你,给赵兰讨个说法。”
“天亮了,我就陪你去公社!亲自去找书记和主任。”
“我就不信,这世上没说理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