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死里逃生，也结束了高考，秦若水嚷着回家。
学校让宣传什么的，他俩事不关己地回家摘番茄去了。
还没进村，三里外有赵彩珍哈哈哈和人聊天的声音，进门一看，她拿着个红色的座机电话和外婆煲粥。
周南转身捏了下秦若水的鼻子，百分百又是她搞的鬼。
日子过得很快，半个月过去了，正吃中午饭，座机响了，看是010的电话，秦若水比周援朝还快，接起按了免提。
“喂！周南同学，我们是清大招生组的，您的平时表现情况来看，很有可能会达到我校录取标准，但咱们都没把握，如果想要稳妥的话，周南同学最好跟我们签一个合同，我们考虑提前录取周南同学。”
“等会，我问问周南……”周援朝颤抖着手不知所措。
“稍等听听燕大怎么说。”
周南在想理学那两位妖孽。
秦若水反应过来直接拍手，“哥哥，大清，大清呀，大清亡了……”
“哈哈哈。”
果然不一会儿，又有电话来。
“喂！周南同学，我们是燕大招生组的，你平时表现来看，很有可能会达到我校录取标准，但咱们都没把握，如果想要稳妥的话，你最好跟我们签一个合同，我们可以提前录取你。”
“你们别演了，清大已经告诉我成绩了。”
“我的成绩你们两个学校都能上，我现在只看谁最诚实。”
“周南同学，没有谁比我们燕大更懂诚实，他们告诉你个大概，太敷衍了，我能告诉你各科具体成绩。”
“好的，那我看能否对得上，不许骗我，我的理想专业是汉语言文学和古典文献学，帝师和民大这两专业也很强呀。”
“啊哈，周同学，不是我反驳你，这俩专业放眼全国，我们最能打，实为执牛耳者，听好了你除了数学125、语文149，其他科满分，总分724分，状元。”
“这样，我先不做决定，听听清大怎么说，民大和帝师我也考虑。”
周南挂了电话，全家一片欢乐的海洋。一家人抱了一个圈，周援朝激动得话说不出来，赵彩珍边擦泪边笑。
“不要着急，等几天填报志愿再说，若水我想不差，应该是第一批，要等等，走，我们摘番茄走。”
我哥哥高中状元！何其幸运，在我18岁爱上了你，我也要去帝都，我不会让你丢下我的。
我看看帝都有没有650左右可以录取的学校，西三四环的。秦若水开心地筹划着未来。
秦若水开心地手足无措，不想压抑这激动无比的情绪了，她张开双臂，在院中翻飞了好一会，才想起通知秦卫东。
“爸，哥哥高中文科状元，整整724分，燕清打电话摆明在抢人。”
秦若水拉下金属盖，用小巧玲珑的手机给秦卫东打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好半天没声音，然后听见对面手机“啪”一声掉地上了。
“你告诉我女婿，他别骄傲，不然我有一套刚温习好的黑龙十八手想找人练练。”
“好的爸，嘻嘻，我转告他——好！我给他，你直接给他说吧。”
“岳父，黑龙十八手我好怕怕，放心，我摘番茄呢，我的字典里没有骄傲和抛弃，只有被抛弃。”
“各大报纸报道河东的何碧玉理科750你怎么看？”
“那是吹牛逼的，河东省900分的四人，那是赋分，不是裸分，第一名710多，她第四名怎么可能满分，为了旅游连历史都可以篡改，高考分数吹吹又算什么，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咱得承认她优秀。”
“咱们省报上说有个叫彭洋的是省状元来着。”
“他决定复读了，报纸一激动报早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你信吗？岳父。”
“嗯，有个未知来电你接到了吗？”
“没有呀，岳父有空的时候来家咱们坐坐，反正没人给你做饭。”
秦卫东驱车到骆驼城来了，因为负责教育的头找到他，要他带路，清大的两名老师三名同学跟来了，随行的还有周南的校长和班主任。
他们到了后觉得后背有点麻，燕大坐的是火箭？因为白墙院门上一把大锁。
白墙院门上一把大锁。
一众人都傻了，秦卫东这个岳父也非常尴尬，他正要掏出摔破边的手机拨号时，赶着三只羊的一个小孩经过，告诉他们别等了，一家四口在地里摘番茄呢，日落才回家。
“我们去吧！我的个心脏。”
清大还是求才若渴的。
当众人看到周南时惊呆了，他头带草帽，身上套件能拉到膝盖的破背心，大裤衩，光脚，咬牙抱着一筐番茄从田垄走向防风林里的路中间，那里已经番茄堆积如山。
后面跟着一个头包红包巾，身穿碎花衫的“小芳”不停用毛巾给他擦汗。
周援朝和赵彩珍从未见过如此多打扮得优雅，头梳得锃光瓦亮的高级人，不过看到秦卫东后先挥手，赶紧走来握住了手。
“校长班主任岳父，您们好！这几位是？”
“这是刘局，这是清大两名招生老师，这是三位清大学子。”
和众人打过招呼，赵彩珍和秦若水赶紧擦西红柿先招待了各位。
“周南同学，我是你们学长，咱清大校园是燕大六倍，宿舍是双人的，也可以满足单人宿舍，给学弟可以申请5万助学金，而且校园风景优美，靠近圆明园和颐和园，你的清大可以为你准备独立的空间，自由的思想，而且学姐都非常漂亮，你看这位是我们中等颜值的学姐，清大是你的首选，这里电脑不方便，要不咱现在去县招生办公点去仔细了解一下？”
招生办的熟视无睹，刘局表情毫无变化，但身体略表现出了尴尬，校长和班主任惊呆了，秦卫东寸头痒，不停用手在刨根本不存在的头皮屑，一家四口唯有周南淡然自若，其他三人都觉得答应人家，这都真诚到不像话。
周南本想推辞，但架不住他们的热情，想帮忙摘番茄的众人最后被周援朝婉拒了。
秦若水还没收拾好，就被刘局和清大学子裹挟着进了车，校长和班主任半威严半哄骗下将换好衣服的周南弄到文澜宾馆三层，一进房间便把门带上了。
文澜宾馆是北凉位置最佳的宾馆，虽然赶不上五星，但对于一个县城来说已经逼格很高了。
三层大房有80平的样子，会客厅，双卧室，配套非常全，众多资料堆在桌子上，一台Ibm-A20p的笔记本让周南诧异，虽然前世对这些东西不怎么在意，但这是2000年，他感叹顶级学府的实力。
学姐好像嗅到cp的味道，拉住秦若水的手嘘寒问暖，合身的正装非常合身。
两位学长则让周南坐电脑前，不停地解说各种资料，见周南拨弄外接鼠标，则转头介绍起电脑，说这款电脑要两万多呢！
周南鼠标轻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打开了windows98，打开word文档，用五笔输入法打了一行字：清大是全国最强工科院校，动力工程，热物理，机械工程、控制科学与工程、计算机科学等七个专业全国霸榜。哲学清大注重逻辑分析，燕大更注重观念论；中国语言文学清大教师更多，燕大高级教师更多。
清大老师和秦卫东正聊番茄酱厂和祁连山矿泉水是周南规划的，尽兴处清大老师鼓着掌，但掌声被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吸引了，众人围上来，看周南一顿骚操作，清大老师将多个年轮的眼镜下滑挂在颧骨是，两只慈祥的眼睛瞅着屏幕上的小字。
“把他给我拿下！”
“不，一定签约，这孩子将来是清大的荣耀。”
“他电脑技术从何而来？”
周南给众人的解释是在学校的无尘机房里经常玩486的空当接龙，没小心把电脑给操作熟练了。字根背背就会，“王旁青头兼任五一，土石二干十寸雨……大犬三羊古石厂，木丁西。”。
“哥哥，你好像没去过机房……”
周南宠溺地摸了摸秦若水的头发没说话，把秦卫东甜到齁。
众人看秦若水脸似三夏桃李，甚是疑惑，天下竟有如此害羞之女子！妹妹就妹妹吧，不重要，不是签约的突破口。
“咣咣咣！”
有人敲门。
“谁？”
“燕大的，快开门，你们下手太快了，把我们的文科状元抢跑了。”
他们甚至有点推搡。
“文明点，何谓燕大文科状元？状元者，当以圆明园为伴，时刻牢记国耻家仇，奋发向上，振兴民族，非为已往，非为现在，而专将来，此为真状元也。”
清大老师气得眼镜一甩，撸起袖子，并不开门。
“你丫少酸，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我燕大文科教授级别远超清大，贵校有何颜面动我文科状元。”
“燕大小儿，汝可知大师之谓一语可是我清大已故校长梅先生之高论？”
“清大匹夫，汝可知过去、现在、将来之升华乃我燕大已故校长蔡先生之高论？”
“敢问燕大老师贵姓？”
“姓邹怎么了？”
“鄙人姓徐，汝是否常谓妻曰‘吾孰与城北徐公美’？”
“姓徐的，少扯家人，开门！”门上的油漆有裂开之势。
“不开，你来撞门呀！”徐老师顶住了门，他的小心脏噗噗跳。
“好，这你说的，同学们上！”
门太硬，几个学生不是粗鄙之人，共情老师的愤怒已经一早上了，累得蹲在门口喘气。
两边都骂累了，但不能输。
“清大，你们的文人风骨呢？这不山贼行为嘛！”
“燕大，你们的文人风骨呢？这不强盗行为嘛！”
持续两小时，秦若水都上了两趟厕所，对，她番茄吃多了。
清大老师和学子的底气不再那么足了，因为燕大这伙人压根没走的意思，而周南连签约的意思都没有。
“徐老师，投降吧，咱们谈谈，我们绑架了一个傻大个，数学满分，本来我们数院一定要人，但要文科状元下的是死命令。”
“真的吗？他其他分数怎么样？”
“670总分，你们烧高香吧，我们数院第一时间查到的成绩，有数学满分就足够了，压根不看特么的其他科目分。”
“……那咱说好，傻大个不过来，周南我们不放。”
大伙看得目瞪狗呆，这就是顶级学府的争斗，和小孩过家家有什么区别？
又纠缠了半小时，门终于开了，双方都精疲力尽地打了个招呼，燕大的喝了口水后开始将各种资料解说给周南，时不时踩一下清大。
清大老师马上来了精神开始撸袖子。
周南打破尴尬：“双学位的事再说，其实你们两大高校的实力不分伯仲，助学金清大的5万。”
“6万，下一项。”邹夫子大手一挥。
“我未婚妻的分数能帮忙给查查吗？”周南坦然道。
大家一片诧异，旋尔表示理解，天才与众不同嘛。
“就是我……秦若水。”
秦若水的形象太赞了，高帮帆布鞋，白色连衣裙，针织宽大上衣，披肩短发，没梳理好随意漂浮的刘海，甜甜的笑，像不食烟火的仙子。
“……”
“658，距离清大差5分。”
清大查分又快了一步。
“那我得带上我未婚妻。”
清大：“……”
燕大：“中国史、社会学，一历史一法学双专业可以秒申请，我们燕大第一个当吃螃蟹的人，合格授予双学位。秦若水直接录取了，专业一会挑，助学金6万，四人宿舍，父母帝都5日游，现在签合同我办就能做到，迟了不好说了。”
周南笑笑说你把绑架傻大个的人的电话给我吧，我和傻大个通个话。
“大个，我被清大录取了，你要不要来清大？”
“好呀好呀，义父。”
张永福甩开燕大学长友好的四只手。
燕大老师的拳头攥紧了一下，没打出去，这是有辱斯文的。
“那你选数学与应用数学，要助学金5万，父母帝都七日游昂。”
“谢谢义父，但我目前被绑票了。”
张永福一听和义父在一起管什么清大燕大，义父最大。
“没事，那是知识分子，不撕票，你来文澜三楼把合同签了，什么都不要听不要问不要说。”
“爱你，义父。”
张永福开心得电话都不知道放哪里，赶紧把燕大给的两只新袜子脱了，套上鞋就要跑。
周南挂掉电话，握住邹老师的拳头，“老师，签约吧，两份。”说完又到徐老师跟前：“老师，谢谢您，张永福我给你搞定了，直接签，啥都不要说。”
“好好好！”清大老师三声好喜上眉梢。
“若水，你选自己喜欢的专业，让老师和学长给你帮忙挑选一下。”
周南楼了下秦若水的背。
“不麻烦老师和学长了，中国史，谢谢。”
邹老师直接掏出合同，亲自看着两人签字后晃了几下肩，带动着粗壮的腰有点蟒蛇摇的味道。
那蟒蛇摇够了豪气地手臂一挥道：“徐老师，所有人到五楼吃饭，随便点，我们买单。”
“该你买单，战场是我提供的。”
徐老师傲娇地搂着张永福如获至宝，不虚此行。
“还是我买单吧，一个我女儿，一个我女婿，大个也是我女婿发小，再说这酒店是我的产业，怎么好意思让客人掏一分钱，要不让家长也一起来吧？咱们都一起聊聊。”
秦卫东的生命里高光时刻不多，但这次直接是闪爆。
他嘴角振幅高达十六次每秒，边说边看周南衣襟有点坐皱了，给拉了拉，秦若水的头发乱了，他给刨了刨。
晚饭时候，宴席开了，二十人座多了一人，大家挤了挤落座了，六位学长，五位家长，四位老师，三名新学子，两所高校，一片欢腾。
北凉一中校长和班主任那傲娇的小表情，刘局高高端起的头颅，都见证了在座的人们今天都获得了非凡的成功。
无阶级、职位、贫富、年龄、学识之分，都是中华民族嘛。
周南从桌子下面轻轻握住秦若水的手，秦若水眼睛一亮又开始安静地吃饭。
这让周南拥有了无穷的底气。
金榜题名神仙难拒，何况一个19岁的青年。
他回想上一世，自己靠675分也完全能进顶级学府，但因消息闭塞和胆怯，最后选择了经济系还是工商管理专业，被省城第一高校澜大录取。
他报到后才知道他是本班甚至年级最高分。
但木已成舟，情何以堪。他到后来从业非常难，你有企业吗？你有背景吗？你管理个篮子。一分钱没挣，再花16万上个mbA，不如买个SUV跑滴滴。
学校填志愿周南没去，因为没必要去。
给金叔电话才知道金钟钟怒摘和谐医大，药学专业。
周南拉着张永福去粮站报喜，把郑宽雷得外焦里嫩，他当然不差事，直接搬来两墩礼花放了，给秦卫东打电话激动地呕吼呕吼了半天才说孩子来他这里了，这辈子老有面了。
他办完离校手续后来到门房，听说司马弦月被帝师录取了，姚超越去了一个三本院校学旅游管理了。
心想高考真特么是这世界的一道光，一道公平的光，管你谁，你都得趴着被挑拣，要么你在天上飞。
周南把一条黑澜州塞给孙瘪牙老师，他们与其说是师生，不如说是朋友。
孙瘪牙被提为生活区副校长了，依然呲着牙笑眯眯地。
“周南，别忘记了你和傻大个看大门的事，英雄不论出处，真诚才是必杀技。”
说这话的时候孙瘪牙老师很严肃，但他收不回自己的牙，严肃地更像在笑。
周南上前抱了抱老师，答应以后来看他。
他俩正彼此感动着，远处走来个傻大个拎着一只老母鸡，老母鸡太倔强，他岔开双腿向后移了两步，手臂伸直了看着老滑稽。
他一声不响把鸡塞给了孙瘪牙老师——副校长，把老孙整不会了。
回来的路上张永福悄悄告诉周南：“我女朋友中医大了，就是李咏梅。”
“你玩蛋玩得真好！”
张永福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快倒地时扶起来，老开心了。
8月8日，是周南喜欢的日子，上一世也气运加身余额达千万但半年后负七百万。
周南此刻拿着秦卫东扔来的牡丹卡，那是分红，周南查都没查交给秦若水保管。
因为在若水手里，这笔钱一直会是资产而不会成为负债。
弱水三千~上善若水~水——能生财。
周南笑着接过若水递过来的筷子，看着丰盛的午饭让秦卫东和张永福先动。
叮铃铃……
一个陌生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