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祖师堂,先容小道招待一番。”
说着,便朝一位尚未走远的弟子吩咐道:“弄些好酒好菜送来,怎么贵怎么来,反正花的是书院的钱。”
姜北没由来地想起了牧端曾说过的一些事。
是关于花霖出手将一行人的某些记忆剔除之事。
还有便是那周瑾等人是如何套自己话的。
于是打定主意半口不吃不喝,时刻小心提防。
便是一言一行,也得出其不意。
想着,便干脆给牧端传音:“大师姐,劳烦待会儿你多费心,我怀疑这两人会使坏。”
牧端不着痕迹地略微点头。
姜北便稍稍放心下来。
四人一路去到一间颇为奢华的厅房。
果然有弟子快速送来瓜果酒水。
赵虚开口:“姜小兄弟稍待,饭菜马上便好。”
姜北回道:“赵大兄弟无需费心,姜某不饿。”
不戒各自斟酒,接着道:“姜施主是想通了?”
姜北回应:“想不通啊,怎么都想不通,瓜果为何香甜,酒水为何香醇,不戒大师为何饮酒吃肉?”
不戒一脸茫然:“姜施主是不是近日来受到什么刺激了?”
姜北皱着眉头:“这酒味好生刺激,多半不是好酒,姜某向来口味挑剔,便不喝了。”
姜北胡言乱语着,心底里暗自决定一定要掌握主动权,不能再让这二人趁机打探自己。
“不知不戒大师师承何处?如今是何修为了?婚配与否?”
不戒疑惑着回复道:“法圣窟,至于修为,小僧自己也不知到底如何。”
至于婚配一问,对方直接不予理会。
姜北腹诽,直叹对方敷衍至极。
不戒笑道:“并非有意隐瞒,实是真不知,师父从小教诲,修为只分强弱,不以境界高低而分,小僧从不曾细思过境界一事。”
赵虚点头:“一样,我师父也是这么个意思,他们那一辈的人,并没有具体境界的划分,小道只是每日修行,时时精进,同样不管境界。”
“对了,小道来自青烟道门。”
“不过已有几百年不曾回去过了,那样没有丝毫烟火气的清冷地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
“姜兄弟既然感兴趣,小道便直言了。”
“花和尚的师尊乃是法圣窟三圣之一的尘叶大圣,小道的师父是那青烟道门的祖师苦铭道君。”
“我二结识了许多许多年了,在中州组建了个势力,总体实力还成。”
“说与姜兄弟有缘,并非玩笑,我二人是认真的。”
“我们那势力名为三教祖师堂,现在就差一位儒家出身之人参与压胜。”
“来此便是寻找这样一位合适之人,而你,我的兄弟,你便是那样的合适之人。”
姜北沉默着。
听到这二人的来历,心中如何能不犯嘀咕。
心中一直奇怪为何那么多高人都说可以信任这二人,现在看来,此二人确实是来历极正极深。
只是向来觉得这二人不靠谱,实在没想过对方竟然会一股脑透露根脚底细。
这让姜北很难再绷得住。
“为何是我,我为何最为合适?”
想想又凝重地补充道:“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否则从今往后我们再无瓜葛,你二人也不必再来找我了。”
那二人对视一眼。
十分难得地不再动小心思。
转向牧端,颇为郑重地开口。
“牧施主,并非我等不信任你,实在是某些东西不能为旁人道来,牧施主若是知晓,只怕有害无益。”
“还望回避,若是不放心,且在隔壁等候便可,我会让人好酒好菜招待,得罪之处,小僧无奈。”
牧端不语,只是默默望向姜北。
姜北纠结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也只得点头同意。
牧端叹息一声,当即起身离去。
赵虚随手施了个隔绝声音的术法。
开口道:“实际上,这次冬假我二人跟了你一路。”
“姜兄弟恕罪,勿要生气。”
“实际上也确实是这一趟相随,证实了姜兄弟确实是那最合适之人。”
“拉拢你,自然是为了我们三教祖师堂之事。”
“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上承天道,下应众生,彻底坐实三教祖师堂之名,引领世间茫茫众生踏天飞升。”
“姜兄弟莫要不信,其中详细光景此时自然是不能与你说明,即便要说,也是十分复杂,牵扯极深,并非一时半刻便能言明。”
“至于为何非得是你。”
“小道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世间最顶尖的大能都是如何修行的?”
姜北咬咬牙,认真考虑一番。
实在想象不出,便猜测道:“应当是潜心求道,褪去凡俗,寻求超脱。”
不戒有些意外地点点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不过,三两个字便可概括。”
“做减法。”
“消减因果,抛却凡心凡念,甚至是散道归真。”
姜北无奈于对方的下作跟踪。
闻言却也只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心道难怪无数年来得了道的高人们大多销声匿迹,尘世难寻。
所谓高山远水有仙人,想必便是这个道理。
“可是这跟姜北有何干系?姜北不过一小小通玄…反正修为低微。”
“在下不知道你们对姜某了解多少,或许不也知道其实姜某修为提升极难,或许此生不得再度登高。”
赵虚笑道:“修为与天赋倒是其次,若不是你与天妖千丝万缕的关系,以及身上如同阴云笼罩的因果缠绕,我二人也不会就此认定你。”
“我二人修行方式与他人不同。”
“别人做减法,我二人皆是在做加法。”
“万千因果缠绕于身,我等自修个不动如山。”
“将来有一日,携万千因果,以凡俗之身叩响天门,超脱于天道,又立身于众生。”
“你之因果,便是如我二人一般,也看不透彻。”
“世间面临翻覆之危,只争朝夕,我等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只得认定了你,再也等不起了。”
姜北不知攥紧又放松了多少次拳头。
终于还是开口道:“两位对我知道多少?”
赵虚笑道:“当下你所知,既为我所知,不过凭空多些猜测。”
“世间之事,不会有多少奇诡怪谲。”
“本来无一物,便无处惹尘埃,至少对于你之时,是正确的。”
“姜兄弟此番应是知道了不少自己的特殊之处。”
“你我之间实在无需再多无谓的猜忌。”
“小道直言便是,据我二人的猜测,你应是作为昔年天妖之子的诞生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