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神色有些奇怪。
“你看过这话本?”
红实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
姜北又翻看了数页,看到那狐妖夜晚变回真身与男主人共眠的描写。
顿时神色复杂。
“这他娘的不会是你写的吧?”
“造孽啊造孽,难怪我说看起来会这么自恋又文笔粗俗。”
红实脸色微红,一脸嗔怪。
“那怎么了嘛,春境里边的日子那么无聊,索性随手写写画画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我怎么记得,这话本因为是我的初作,根本没有再印刷过,似乎是送了别人,怎会便到了你手中?”
姜北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至少这本是看不下去了。
“我哪儿知道,这也是别人送给我的,话说当初你送给了谁?”
“不会便是花花…花霖吧。”
红实有些难为情:“好像是,不过我忘了为什么送给她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过了那么久,还能再看到。”
“这么说来,是得自花霖那小娘皮之处了。”
姜北点点头:“确实是,不过原先是花霖送给我一位同伴的,她可是为了最后两卷伤心了好久。”
“你不会没写最后两卷吧?”
红实目露思索之色,随即开心道:“难得有人惦记,最后两卷其实是写了的,但好像给花霖那小娘皮当场便撕了。”
姜北哭笑不得,总感觉这家伙送话本给花霖,就是为了气她的。
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
“那本女主人是那妖族圣女叶凰的,不会也是你写的吧?”
红实满脸兴奋之色。
开心道:“对,也是我写的,那本可是我的得意之作,我找了一处我们教的印刷坊印刷了一些,没想到极受欢迎。”
姜北捂着脸,打定主意这本也不用看了。
姜北想着,便换了一本相对正常点的消磨时间。
红实重新靠回姜北的肩头。
看着看着便连连打起了哈欠,没多久便睡着了。
姜北被她近距离传染了呵欠,不多时也感觉有些困顿。
却听得身后不远好一番窸窸窣窣。
轻轻歪头看去。
便见一位书生打扮的瘦弱男子,架着简易木桌,不时看向姜北两人,随后下笔如飞。
看到姜北回望,便又投来十分歉意的表情。
低声致歉道:“冒犯了,在下弱书生柳欢,平时游历四方绘画天地,方才见两位温馨一幕,难免心生感触,因此作画。”
姜北不动声色地轻轻以手掌代替脑袋点了点。
同时又放在嘴前示意对方不要继续言语。
随后便又回过头继续看起了话本。
这位弱书生柳欢,在坊间名气极大,至于大到什么地步?
号称古往今来画作第一人。
平时游历天地,寻常人便是刻意去寻,一辈子也不一定能亲见一面。
同时,便是其随手丢弃的废作,被人拾起之后也往往可以卖出天价。
为何?因为那书生以画入道,据传若是全力绘画一方山水,施法催发之后,能与原本山水一般无二,便是常年居住之人入内也找不出分别来。
只可惜,每每令他满意的画卷,通常画完之后便直接揉成团当场吃下。
画纸自然并非凡物,乃是蕴含灵气的灵木铸就,甚至曾一度带动世间修士“画饼充饥”。
姜北对此倒是无感,自认是个俗人,看不懂山河绘卷,也识不得琴棋书画。
只是见到了主观上确实好看的,便叹一声“神来之笔”。
若是听到了动听音律,也只是惊呼一声“宛如天籁”。
至于趁此机会求一幅墨宝,姜北也没啥兴趣。
一来自己不缺吃喝,向来不太在意黄白之物。
二来,自己不识好歹,即便天惊神泣的仙作放在自己手中,也只是白白糟蹋了。
而经此一番打扰,姜北倒是精神许多。
红实既睡,自己便该警醒些才是。
看着话本,时间倒是并不难熬。
远处拥挤的人群依旧,已是深夜,却不乏想要一亲芳泽的男女老少。
至于为何有那么多女子也要赶着去和合宗,姜北想不通。
按照常理,和合宗之内未有男弟子才对。
姜北看着手中迟迟不见男主人,只是两位女子腻歪的话本,心中猛然惊觉。
心中惊呼:“这对吗?”
姜北又是好奇,又是如同窥见禁忌般忐忑看下去。
到得四周燥热暖流变得清凉之时,姜北已是目光痴呆,嘴角不自觉扬起。
“甜!好甜!”
姜北心中高呼着。
却听到身后不远处又传来一阵指甲使劲挠过头皮的声音。
随即又是纸张被揉作一团放入口中咀嚼的声音。
按道理,那柳欢动静,显然是对画作并不满意,却不知为何,废作并未直接丢弃,而是一并吃下。
姜北不去管他,就当他不存在,继续看向话本。
清清冷冷的月光洒下,总算是有了几分清凉之感。
过了不多时,便见红实皱着眉头,似是嗅到了什么,皱了皱鼻头,醒了过来。
“怎么会有股子血腥味?”
“嘶~有点冷。”
红实抽出脚,很是不在意地扯着姜北的衣摆将一双白皙脚丫擦干。
惹得姜北嫌弃不已,急忙使了七八遍除秽术。
红实翻了个白眼,随即回头看向那柔弱书生。
柳欢正埋着头,以手指在画卷上不断涂抹着。
脑袋上一道道鲜红流下,染红了脸庞,衣物,以及画卷。
红实走过去:“死书生,你在搞什么鬼?”
那书生抬起头,下意识挠头,却又将手指尽数染红。
和善而又满是歉意地笑着。
只可惜对方脸上满是鲜红,这笑容怎么看怎么狰狞古怪。
“原来真是红姑娘你啊,难怪感觉那么熟悉。”
红实饶有兴致地低头看向画卷。
其上鲜红一片,唯有鲜红程度的不同,展现出一幅极为奇怪的图像。
“早知道是红姑娘,那便不该开卷,如此也是活该。”
红实倒是并未怪罪对方不经自己同意便胡乱作画,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姜北面带疑惑,同样走上前去。
红实不嫌事大地笑道:“这家伙但凡开卷,若是不能令自己满意,便不会停笔,竟然胆敢画本姑娘,这次有你好受的。”
姜北低头同样看向画卷。
粗略一看,实在不过是稚子涂鸦。
其上血腥味浓重,道道鲜红之色似成实质。
姜北看那画卷的气象,仿佛活过来一般,其上某种气息随着颜色深度游走,杂乱却又蕴藏某种神韵,满是诡异之感。
姜北凝神看去,不多时便就此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