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抱歉?是我想要说与你听的,带来梨花白就有此意,与你何干。”谢毓无奈的看着慕烟。
“我就随口一说,我怎会真的同你致歉,我这人惯会做表面功夫了。”慕烟轻抿一口茶水,这谢毓居然将他父王母妃的定情酒,拿来给她喝,慕烟摇了摇头,不自觉地看向窗外。
“那就当你是随口一说好了。”谢毓说话的功夫,外间的房门被敲响了。
紧接着两个小厮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将里面盛着菜的盘子一一端在桌面上,随后行礼离开了房间。
“这只有点心尚可,菜肴与旁处酒楼的并无不同。”谢毓提醒慕烟,不要抱太大期望,不然很容易落空。
“我不挑,有的吃就行。”慕烟看向桌案上的荤菜,素菜,汤羹,果脯蜜饯。
“在下给小姐报个菜名如何?”谢毓拿起一旁的册子。
“你是店小二吗?”慕烟皱眉摇头,“别念,万一被人听到了。”
“慕烟,你是怕丢你的面子是吧?放心,这没别人。”谢毓一副放心的神情。
慕烟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谢毓搁那报菜名,她一言难尽的看着这桌上的菜。
“蟹粉狮子头,鹌子水晶脍,叉烧鹿脯,清蒸武昌鱼,藕鮓,蜜渍豆腐,辣酱蟹,香螺脍,梨条,蜜李子,……”谢毓一口气顺下来后,将册子丢在一旁,拿起茶水杯一饮而尽,再也不想背了。
“……”慕烟一言难尽的看着谢毓。
“我能吃了吗?”慕烟拿起着筷,夹菜,一气呵成。
“吃,快吃,我以后不念了。”谢毓也懒得再折腾了,拿起着筷,就开始吃,其实他早就饿了,在雅阁喝了半天茶水。
等两人用完饭后,谢毓招呼小厮进来,“将此处收拾了,还有,我们带来的侍卫用完饭了吗?”
“按照公子小姐的吩咐,给侍卫大哥在隔壁备了饭菜,应是快了。”小厮边收拾碗筷,边回道。
“多谢,收拾完就退下吧。”慕烟不咸不淡的在旁边补了一句。
小厮忙加快速度,这是不想他留下的意思啊,他这才刚进来。
小厮离开后,南风从门外一脸紧急的进来,半跪在慕烟身前,“小姐,孟楚文被人所救,刺杀失败了,还有桑醉,我们的人一直跟着她,她很警觉,可惜最终也只是负伤逃脱。”
“两个人都没死。”慕烟瞬间冷脸,身子微微靠后,手不自觉的绕在清心铃,发出铃铛的声响。
谢毓见势不对,默默坐在一旁,安静的待着,不插话。
“桑醉是个麻烦,她虽然对主子在东虞的事情,知之甚少,但她若是与孟楚文联手,就有些棘手了。”南风恨不得桑醉送上门,死的透透的,省的给主子添麻烦。
“去让人告诉周令,看好周秉文,否则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让人去查桑醉的行踪,还有究竟是什么人救了孟楚文,去派几人到孟家盯着,只要孟楚文回到孟家,即刻来报,还有,留下人继续盯梢,只要桑醉出现在孟楚文身边,即刻派人将两人绞杀。”慕烟握紧手中的清心铃,眼神泛着一股寒意。
“是,属下这就去办。”南风急忙离开房间,朝外而去。
谢毓拿起梁壶,给慕烟倒了一杯热茶,“你将桑醉的画像送到广陵王府,我让陆舟野去找,多点人去找,会找到的。”
“找不到也无妨,她若是有能耐,就去揭发我,无论她找到何人,哪怕是皇帝,只要有筹码,有利益,在这东虞,也动不了了我分毫,而她,就等死吧。”慕烟眼底带着一丝不屑,还有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嘲弄。
“更何况,她没有证据,谁敢因此得罪陈国,大不了就说她是敌国奸细,恶意挑起纷争,更该死。”慕烟眼底的寒意顿时消散,冷笑出声。
“你为何要杀孟楚文?”谢毓有些不解,慕烟不会无缘无故在东虞乱杀人,更何况,那人还和王家有关。
“当然是她该死,居然敢暗查雅阁,我不管她查到了什么,只要她越了线,那就是该死,与其等她疑心深重,将来给雅阁带来麻烦,不如趁早根除。”慕烟捧起热茶,眼神含笑,却无一丝笑意。
“那你觉得,孟楚文会不会再次逃脱,我听闻孟家小姐的运气好的很,与周秉文一起探案,遭遇种种危险,屡次都能化险为夷。”谢毓也觉得怪,孟家女一个闺阁女郎,就算懂一些拳脚功夫,可慕烟身边的都是高手,三招之内定会让她毙命,怎会轻易被人救了,这孟家女的运气未免太好了。
“死不了,也有让她生不如死的法子,我可不信,她躲得过一次两次,还能一直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吗?”在慕烟眼中,她不过就是蝼蚁,失足几回也无妨,最后总归是要死的。
“我要去安王府了,我以周秉文威胁周令,他不敢对我出手,但一定会告诉安王我的所作所为,与其等着安王来找我,不如我自己主动去。”慕烟站起身,离开了江南岸,茱萸早早就备了马车。
谢毓在窗前看着慕烟的马车离开,朝安王府的方向而去。
谢毓缓缓转动大拇指的和田玉扳指,若有所思。
果然,周令收到了慕烟的威胁,怒不可遏,让人看住周秉文,不许他这几日出府,还断绝了他与外界的往来,又亲自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安王府。
慕烟的马车从后门入了安王府,府中的下人领着慕烟、茱萸主仆进了安王的院子,其他人都被看在了外面,慕烟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后,收回目光,跟着下人去了安王的书房。
慕烟刚进去,就见安王手里拿着一封信,不必说,也能猜到定是周令那个老匹夫写的。
慕烟揭下面具,唇角上扬,躬身弯腰行礼,“见过安王。”
安王放下手里的信后,凌厉的眼神盯着慕烟,“郡主,本王可担不起,你都敢去威胁周令了,我怎担得起啊。”
“我只是让周丞相近几日看顾着令公子,毕竟,令公子正义使然,品行高洁,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恐会给丞相带去麻烦。”慕言不卑不亢的站在桌前。
“麻烦?你就是那个麻烦吧。”安王怒道,“你今日敢威胁周令,来日是不是要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慕烟不敢,请王爷明查,周公子的好友孟楚文曾看到我府中的下人,进出过安王府,便以此来要挟我,我想着,留着她也是个祸患,还不如永除后患,便派人去杀她,不想,她竟被人给救了,怕她回来后接近周公子,周公子心性善良,秉性高洁,定会为奸人所蒙骗,给丞相和安王带来麻烦,慕烟绝无二心。”慕烟屈膝半跪在地,低着头,眼神淡然,毫无波澜。
安王看了屏风后的人一眼,屏风后的舒幕向安王微微点头。
安王眼神一转,哈哈大笑,“慕家丫头,快起来,本王就是吓一吓你,你怎这般不经吓,快来人将郡主扶起来。”
慕烟微微歪头一笑,低头时眼神带着不屑,“谢王爷,若是无事,慕烟就先回府了,时候不早了,王爷早些歇息。”
安王挥手示意慕烟退下,等慕烟离开后,屏风后的舒幕从里面走出来,对着安王躬身行礼。
“你觉得她没有说谎?”安王还是有些怀疑。
“王爷,她有没有说谎不重要,她想杀孟楚文是真的就行了,我们手里有了她的把柄,日后也能更好拿捏她,为我们办事。”舒幕双手搭在身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扳指,真心觉得,这扳指不错,想着想着就出了神。
半炷香前,谢毓拉着他到安王府附近的酒肆里。
“谢毓,你有毛病吧,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把我拽到这,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舒幕一脸茫然的看着谢毓。
“一会儿慕烟要去安王府请罪,她可是你的主子,你赶紧去安王府帮她。”谢毓拽着舒幕,要把他推出去。
舒幕抵死不从,两人死命拉扯,“少主自有安排,她没让人给我传信,那就是不需要我,你别拉我,我要回去睡觉,你松开。”
“不行,你去,万一那安王突然发起疯来怎么办,你要去帮慕烟挡着,你去。”谢毓拉着舒幕,两人互相拉拽。
“我不去。”
“你去。”
“不去,前几日你刚抢了我相中的玉戒,如今还想让我给你办事,休想,主子不需要我,你放开。”舒幕被拉扯的衣服都皱了,干脆缩在地上,任谢毓拉扯。
他坐下后,谢毓也跟着坐下,忧心忡忡的劝道,“舒幕,你就去吧,我把玉戒给你,如何?”
“好,成交,玉戒给我,我现在就去。”舒幕眼神一亮。
“舒幕,你故意的吧。”谢毓大喊一声,随后摘下大拇指的玉戒,递给舒幕。
舒幕接过,看了一眼,得逞一笑,“我这就去,你放心,这就去。”
“舒幕?舒幕,本王在跟你说话呢。”安王不满的看着走神的舒幕。
舒幕回过神来,捂着额头,“哎呀,王爷,属下这几日未休息好,有些头疼,属下先回去了。”
“回吧,本王也乏了。”安王轻哼一声,先行离开书房。
慕府
慕烟回到府中后,就让人掌晖了轻禅。
慕烟看着窗外徐徐飒飒落下的飘雪,还有跪在雪地的轻禅。
“让她回去吧,开始下雪了。”慕烟挥手示意晚秋。
晚秋看了茱萸一眼,茱萸行礼后退,朝门外的轻禅走去。
“轻禅姐姐,郡主让您回去歇息,快回去吧,要下大雪了,可别跪坏了膝盖。”茱萸一脸笑意,扶起轻禅,见她站起身后,松开了手。
轻禅刚刚跪在雪地了,膝盖都没有知觉了,还未站稳,茱萸就松开手,她身子不稳,重新摔在地上,茱萸还想上前去扶,被轻禅避开了,“不必劳烦妹妹,我自己起来。”
茱萸似笑非笑的看着轻禅,不顾她的抵抗,强硬的搀扶起轻禅,“你自己起来?姐姐在说笑吧,没有郡主的吩咐,你怎么起?我扶你,你就起,别多事,郡主看着呢。”
轻禅朝慕烟的窗缝看去,只见晚秋站在窗沿前,将窗子给关上了,两人对视一眼,晚秋扯起笑容,微微点头示意。
茱萸见她这回站稳以后,松开手,“回去吧,别让我等为难,你站死或者跪死在这,都与我无关,郡主吩咐让你回去,那你就不要故作忠心,徒增郡主厌烦。”
“谢妹妹提点,我会一五一十的写信给大夫人。”轻禅眼睛通红,手脚止不住的打颤,眼神隐忍。
“大夫人是郡主的母亲,轻禅,你不过就是一条狗,敢以此要挟我们,大夫人让你看着郡主,不过是郡主如今年幼,我等有照顾郡主之责,不是让你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夫人始终是郡主的母亲,她们是亲生母女,你算什么?”晚秋站在屋外,眼神桀骜的看着轻禅。
“茱萸,她敢不敬郡主,还愣着干嘛,打。”晚秋除了在慕烟面前笑容满面,对其他人都是毫不手软。
茱萸闻言,不再犹豫,一脚将轻禅踢出去,随后纵身一跃到轻禅面前,看着倒在雪地上,面色苍白的女子,毫不手软,一脚踢在她的肩膀上,“今日就当是给姐姐一点教训,日后要知道尊卑贵贱,郡主为贵,你应该有自知之名吧。”
“你们几个,将她带回去,去看看府医可否歇息了,若是已经歇了,就不必打扰了,她这点伤不算什么,明日再医,又死不了。”晚秋挥手示意其他人将轻禅带回去。
“晚秋,她不会真的写信告状吧?”茱萸跑到晚秋身后问道。
“随她,怎么?你不会以为大夫人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训斥小姐吧?”晚秋笑出了声。
“大夫人只会杀了她这个背后嚼舌根子的叛徒,大夫人虽然想看着小姐,但不会让小姐身边有这种,有二心,还想要背主的奴才。”晚秋拍了拍茱萸的肩膀,低声道,“小姐虽然多疑,但主子多疑,才能活得久,明白吗?”
“明白。”茱萸低声道。
“你明白就好,该说的我都说了,没人想做第二个轻禅吧。”晚秋说完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