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寒笙笙出去后，月清秋随手甩出几张结界符，将房间内的声音隔绝起来后，轻轻敲了敲桌子。
“姑姑，出来吧。”
那戒指颤抖了一番，随后，一阵阵白雾从戒指中飘了出来，在空中凝聚成月清雪的身形。
看着对方那近乎透明的灵魂，月清秋眉头紧锁，有些不悦道：“灵魂之力如此薄弱，恐怕再拖个半个月就会彻底消散，姑姑，你到底干什么呢？”
“我啊.......”
月清雪默默的低下头，不禁回想起当初寒笙笙被巨蟒咬断半个身子，重伤濒死的场景。
“小清秋，你说.......我是不是不配当一个师傅啊？”
“这.......”
看着对方落寞的神情，月清秋不禁叹了口气。
若是实事求是，月清雪真的不算一个合格的师傅，或者说，连师傅都算不上。
纵观寒笙笙目前面对的生死危机，几乎大部分都是因为月清雪的不作为而导致的，先是不了解混沌吞天诀就让其修炼，导致差点被混沌母气吸成人干，而后便是混沌气暴走后的不知所措，依旧是月清秋替她接了烂摊子。
可以说，没有月清秋，寒笙笙绝对不可能活到现在。而月清雪所谓的教导，不过是一味的给予对方修炼资源罢了。
这样看来，两者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交易，而非师徒。
“姑姑，你想听实话吗？”
听着月清秋这般询问的语气，月清雪轻轻摇了摇头。即便对方没有说出来，聪慧的她也从语气中知晓了对方的答案。
“不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叹了口气，原本那美丽动人的脸庞像是苍老了不少，灵魂摇摇欲坠，像是下一秒便会消散。
“姑姑！”
月清秋连忙从储物镯中拿出滋补灵魂力量的丹药，用星火炼化后，渡入了戒指当中。
随着药液的浸润，月清雪的灵魂渐渐凝实了起来，很快便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为什么要救我一个废人呢？”
月清雪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恢复灵魂力量的丹药，她并非没有，不过是不想用罢了。
说到底，自己只会让寒笙笙陷入险境，不如在灵魂消散后解除戒指的限制，将里面陪了自己一辈子的家产当做礼物，送给寒笙笙。
这样.......和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也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姑姑是只会用死亡来逃避的人吗？”
月清秋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酸刻薄了起来，那尖锐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样刺进月清雪的灵魂深处。
“笙笙她为了姑姑的复活，即便知道自己会死，也毫不犹豫的修炼了混沌吞天决，就算姑姑再怎么差劲，她也没有起过任何想放弃姑姑的想法。”
“关于笙笙的内心.......同为丹符双修的姑姑，应该看得很清楚吧？”
“我.......”
月清雪抿了抿唇，这一点月清秋并未说错，身为丹符双修，且拥有如此庞大的灵魂力量的她，自然是可以看到寒笙笙的内心。
从始至终，就算她表现的再差劲，寒笙笙也从未在心里道过半点她的不是，就连那时在洞窟里，被巨蟒咬断身子，她内心里的话语依旧是对月清秋她们的愧疚。
可......越是这样，月清雪内心深处的愧疚便越发浓厚。
她时常会拿自己与月清秋作比较，得到的结果却是.......自己完完全全不如月清秋。
无论是做师傅，还是做朋友，皆是如此。
“我大概明白了姑姑的内心呢。”
月清秋微微点头，收起了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她乖巧的坐在床边，认真的盯着月清雪的双眼。
“姑姑，你能和我说说，在当初离开月族后，你都经历了什么吗？”
“我的经历......”
月清雪愣了一下，而后缓缓说道：“当初离开月族后，我便尝试去寻找一个安身的地方。”
“但很快我就发现，随着修为的提升，我注定融入不到这人世之中，便寻了一片偏僻，但生长着许多药材的地方，准备在那里度过一生。”
“就在那里，我度过了人生百分之七十的时间，也在那里自学月族带出来的炼丹术，绘符术。”
“得益于那里药草种类繁多，且品质不差，我很快便练就了一手不错的炼丹术与绘符术，同时，在探索那片无人地区的时候，找到了不少遗迹，并从中得到了启发，彻底解决了自己体质的问题。”
“同时，我的修为也突破到了驭世境，便升起了想要出门历练的心。”
“重新回到群峦之地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考取炼丹师与灵符师的等级资格证，而后，便开始了四处游历。”
“不过，因为长时间的避世，导致我在处理人情世故方面可以说是一塌糊涂，不过好在，我结识了一位挺有意思的小伙子，那段时间，他帮了我不少的忙。”
“后来，在他的帮助下，我避世的性格渐渐改变了不少，与此同时，他提出了想要创立一个宗门的想法，为了报答他，我利用自己的名声帮他招揽弟子与长老，很快便成了不小的规模。”
“在那段时间里，我尝试带过几名弟子，但因为我的严苛，以及说话不留情面，让我在弟子当中的人缘并不好，他们甚至还偷偷给我起了个外号。”
“之后，我便离开了宗门，继续开始了四处游历。”
说到这，月清雪眉头紧锁，捂着脑袋，像是在忍受莫大的痛苦一般。
“怎么回事？”
月清秋连忙上前查看，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没事.......是我的记忆有些缺失罢了。”
月清雪很快便缓了过来，解释道：“我的记忆就到这里，之后的事情，可能与我究竟是怎么死亡有所关系。”
“虽然死亡的权柄因为死亡女神的消亡，让世间生灵得以灵魂形态存在，但为了防止出乱子，规则将所有人的灵魂记忆中，那关于生前如何死亡的记忆抹除，为的就是让灵魂在因机缘而重生后，无法寻仇。”
“毕竟，人死债销，若是所有人都保有死亡时的记忆，而后一生只为复仇而活，最后化为了丧鬼，怨灵一样的存在，那世界可就乱了套了。”
“不过，也有人执着于寻找自己的死因，但他们通常都会因灵魂的磨损而消散世间。所以目前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灵魂体，基本上都是没有恶意的。”
“这样啊.......”
听了月清雪的解释后，月清秋微微点头。
“那我大概了解了，其实问题的根本还是，姐姐避世太久太久了，短暂的入世并不能让你沾上多少烟火气息。”
“或许姐姐可以改变一下自己和笙笙之间的关系，并非是师徒，而是家人。”
“可.......你之前就和我说过了啊。”月清雪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对家人的理解.......还停留在我没有离开月族的时候呢。”
“尽管我之后尝试用这样的方式去对待笙笙，还是惹了不少麻烦，甚至险些害笙笙死掉。”
“那......姑姑何不放低一点自己的姿态呢？”
月清秋轻笑道：“姑姑太傲了，曾经的成就让你看待事情的时候，习惯性以自傲的姿态去面对，并不会深究其中的原因。”
“也正因如此，姑姑才会在面对自己一时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变得手足无措，导致事情愈演愈烈。”
“再加上，姑姑并没有多少与人相处的经验，习惯性的自己曾经的经验看待师徒这层关系，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姑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与徒弟，看似有所隔阂，但实际上也可以是亲如家人的存在。”
“所以......不要否定自己，努力学习吧，若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不妨看看我与笙笙之间的关系，或许有所启发呢。”
“这样吗.......”
听完月清秋的话，月清雪那双原本暗淡的眼眸里重新亮起了光芒。
虽然被小辈教导有些丢人，但不可否认的是，月清秋今天的这番话，确实解开了她的心结。
“小清秋.......有时候我真的挺怀疑，你是不是哪个老妖怪转世，为什么能懂得这么多道理呢？”
“呵呵.......”
月清秋笑而不语，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的确确是老登转世。
“既然姑姑解开了心结，那就快点回到寒笙笙身边吧。虽然今天我开导了她一番，但这种事情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释怀的。”
“嗯。”
月清雪点了点头，飞回戒指中，随后操控戒指，顺着打开的窗户，飞出了月清秋的房间。
“唉.......”
看着飞向空中的戒指，月清秋不禁揉了揉脑袋。
“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像妈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