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蔺聿珩抵达弘宁寺附近的参天古树下。
“公子,山中刚落细雨,通往后山之路脚印凌乱,而湖心小筑方向仅有两人足迹。”青柏低声禀报。
这两个地方恰在相反方向,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两个时辰……
闻言,蔺聿珩沉思须臾,继而转身往湖心小筑方向走去。
穆岁安孤身入匪窝,定然会给乔姑娘留暗号。晋王半路偶遇乔姑娘,二人同去救人。
然而,晋王其心不良,绝对不愿见他提前寻到穆岁安,遂略施诡计,意欲扰他视听。
想必此时,晋王与乔姑娘已前往湖心小筑,暗卫则去后山,故意留下那些明显脚印。
细想之下,唯有这一种可能……
待蔺聿珩离去后,晋王的一名暗卫自角落悄然现身。
他们抓到一名小厮,现已确定郡王妃被关在后山禅房,而韩姑娘则被送至湖心小筑。
自家殿下因急于救人,难得未施其他手段,留下如此明显的线索——
只可惜,临安郡王思虑过多,最终反受其乱……
此时的密室中,在穆岁安耐心即将耗尽之际,门口终于传来动静。
大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踏入屋内,他的脸上还戴着银色面具。
待他看清屋内情况后,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慌乱,但转瞬便恢复正常。
只见身着红裙的穆岁安,柔若无骨地斜倚榻边,修长双腿随意屈起,正托腮望着门口。
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仿若她并非被强掳至此,而是这里的大当家。
“不愧是出身飞云寨……”黑衣男子粗粝的声音响起,“区区麻绳,果然捆不住美人!”
“变声都不会,废物东西!”穆岁安眉头紧蹙,满脸嫌弃地开口。
紧接着,她清清嗓子,亲自做出一个示范,“不愧是飞云寨的祖宗!”
发出之声浑厚有力,宛如一位气势十足的将军,而非方才清脆灵动的小姑娘嗓音。
“蠢货!在自个家里戴面具,甚至还玩变音,上不得台面的玩意!”穆岁安讥讽道。
岂料,黑衣男子听到这番话,不仅未有丝毫动怒,眼中反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美人真是带劲!这才有意思嘛!”
“待会在床上,你也要这般伶牙俐齿地骂我,千万不要求饶啊,不然可就太扫兴了!”
说着,黑衣男子往榻边走去,身体因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
“办事可以,在此之前,将你脸上那玩意摘了!”穆岁安嘴角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
“我可不是端庄的大家闺秀,手段比你还多,保管让你身心满意。”
调笑间,穆岁安眉梢微挑,左手食指轻勾,仿若唤狗一般。
女子红衣鲜艳,面如满月,明亮的大眼睛清澈无辜,偏偏说出的话,令人血脉偾张。
这种极致的反差感,看得黑衣男子双目赤红,呼吸急促,甚至有鼻血顺着面具滴落。
“蔺聿珩真是好福气,竟平白得了这样一个宝贝……”
“只是那么无趣之人,怎能满足这般有趣的美人……实在暴殄天物,还是跟着我吧!”
黑衣男子说罢,抬手摘掉面具,露出一张勉强称得上英俊的脸。
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儿,此刻如同废人一般,困于密室之中,即便看清真容又如何!
“比我家郡王爷差远了……”穆岁安轻轻摇头,给出自己的评价。
如此自然地直呼郡王爷大名,看来二人认识,甚至颇为熟悉。
那么眼前混账,也是皇亲国戚……
“蔺聿珩空有一张寡淡的脸,满口规矩,讨厌至极!”黑衣男子的语气中满是愤恨。
“你与他有仇?”穆岁安随口一问。
黑衣男子闻言,冷哼一声,竟开始自顾自地褪去外袍。
“我与蔺聿珩自然有仇,有什么能比睡了他妻子更具羞辱性!”
“……”穆岁安点头表示赞同,“你这招确实够阴……”
话未说完,只见黑衣男子打开一个黑色木匣,里面摆满各式“助兴玩意”。
他取出一个红色瓷瓶,自内倒出两粒香气浓郁的药丸,脸上露出兴奋而猥琐的笑容。
“美人儿,快把它吃下去,否则我怕你会受不住的……”
说着,他迈步上前,欲将药丸塞入穆岁安的口中。
岂料,穆岁安猛地翻身而起,右手如铁钳般紧紧扣住黑衣男子脖颈,左手则利落地卸掉他下巴,顺势将他狠狠甩在榻上。
这一甩,力道刚猛至极,黑衣男子如遭重击,顿时眼冒金星,身体亦难以动弹分毫。
“你怎……”他口中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微弱声音。
“以为我中了药,浑身无力,只能躺在床上任你摆布?蠢货!”穆岁安翻了个白眼。
说话间,她满是鄙夷的目光,倏地投向榻边的黑匣子。
这瓶瓶罐罐倒是不少,可惜上面也没有写什么药啊!
“不管了!”穆岁安阴险一笑。
只见她将那些药丸全部倒出,在黑衣男子惊恐至极的眼神注视下,悉数塞入他口中。
做完这一切,穆岁安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裙,望向门口处——
“留下两人伺候,其余人全部滚到院外守着,今夜不许任何人打扰!”
只闻穆岁安开口之际,发出的声音竟与黑衣男子如出一辙。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榻上的黑衣男子面色潮红,身体扭动不止,已然神志不清。
“药喂多了……”穆岁安小声嘀咕。
眼珠一转,她瞬间有了主意,随即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后。
“来人!”
话音刚落,大门缓缓开启,一名丫鬟与一名小厮垂首而入。
然而,二人尚未看清室内情况,只见一道红影如闪电般掠过,他们便双双倒在地上。
穆岁安收回拳头,歪头想了想,随即将昏迷的小厮提溜到榻边,扔到黑衣男子身上。
只见浑身冒烟的黑衣男子,犹如饿狼般抱紧身上之人。
穆岁安正欲离去,见地上有几粒掉落的药丸,她灵机一动,将其全部捡起喂给小厮。
二人打架,势均力敌才更有趣嘛!
做完这一切后,穆岁安拍拍手,满意地点点头:“行了,接下来你们就自己解决吧!”
说罢,她转身准备离开密室。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突然落在那黑色木匣上。于是,她从里面拿出一根长长的皮鞭。
穆岁安手持皮鞭,冷笑一声,在榻上那两个倒霉蛋身上,狠狠抽了几下。
小厮吃痛,似有转醒迹象,脸色亦变得通红,整个人神志恍惚。
“混账玩意,药性竟然这么烈!”穆岁安咒骂一句。
许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气,她又将黑衣男子的右手与右脚,如同拧麻花般生生折断。
“如此一来,这小爪牙就方便光明正大地欺主了!姑奶奶告辞!”
穆岁安伸了个懒腰,随手扯过一旁的黑色披风,提着那名丫鬟,一溜烟地离开密室。
不多时,密室之内,慢慢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
密室外是一间华丽的禅房,穆岁安将丫鬟放于窗边榻上,继而小心翼翼地翻窗而出。
待她裹着黑色斗篷,轻盈地跃上墙头之时,低头望去,目光恰与下面二人撞个正着——
只见乔棠与姜奕承,正欲翻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