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蓉终于露出笑模样。
\"也是,横竖四九城离这儿就几个钟头的脚程。
到时候想回来了,你骑自行车送我回来也不耽误什么事。\"
\"可不嘛!\"徐庶已经麻利地捆起被褥,\"来,先把冬衣收拾出来。\"
母子俩忙活到日头西斜。
其实要带的东西不多,无非是几件体面衣裳、两床厚被。
李秀蓉执意要把半缸玉米面分给隔壁张婶,徐庶知道这是母亲在跟生活了半辈子的村子告别,也没有阻止。
虽说徐家村距离四九城不远,但估计之后,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李秀蓉应该是不会回来的。
估计到时候也就是徐庶回来的时候会住两天,这些粮食要是不分了,也会直接放坏了,那样就太可惜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李秀蓉吃过早饭后,就拉着徐庶去了村长徐峰家。
徐峰正在院里劈柴,听说他们要进城,柴刀\"咣当\"掉在地上。
\"秀蓉,你这说走就走啊?\"徐峰用汗巾抹了把脸。
\"放心,你家的地我亲自盯着,收成也会平均给大家的。
你以后就好好在城里跟着小庶享福。\"
转到王爷爷家时,老人正佝偻着腰在菜园除草。
听说要把整片菜畦送他,老人枯瘦的手直发抖。
\"这...这怎么使得...\"
\"您老就收着吧。\"李秀蓉突然觉得鼻头发酸。
吃过午饭,徐庶蹬着自行车,后座上载着母亲李秀蓉,车架上挂着几个包袱,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四九城。
远远望见那座熟悉的四合院,李秀蓉的心境与上次来时已截然不同。
这一回,她不再是匆匆过客,而是要在这里扎根,开始新的生活。
想到这儿,她攥紧了儿子的衣角,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走进院子,几个正在择菜的大妈和纳鞋底的小媳妇抬头打量着她,虽不认识,却莫名觉得眼熟。
徐庶笑呵呵地挨个介绍:“这是我妈李秀蓉,往后就住这儿了。”
一听是徐庶的母亲,众人脸上的警惕顿时消散,纷纷热情招呼。
“哎哟,原来是徐家婶子!”
“以后咱们可就是邻居了!”
寒暄几句后,母子俩终于回到自家门前。
徐庶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锁。
顺手递给母亲一把:“妈,这是您的钥匙。”
推门进屋,李秀蓉环顾四周,崭新的家具、干净的墙面。
虽比不上老家宽敞,却处处透着温馨。
她轻轻抚过桌面,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妈,您先收拾您的房间,我去归置我的东西。”
徐庶说着,拎着包袱进了里屋。
原以为东西不多,可真正收拾起来,才发现零零碎碎的物件竟铺了一地。
母子俩忙活了一下午,才总算把衣物、被褥、锅碗瓢盆都归置妥当。
“还缺些日用品,明天再去买吧。”
徐庶擦了擦汗,看了眼天色。
“妈,今晚咱们不在家吃了,直接去全聚德,为你接风洗尘。”
六点半,四合院里渐渐热闹起来,上班的人陆续回来。
徐庶带着母亲在中院和邻居们闲聊。
他虽不想母亲和这些人走得太近,但毕竟往后要同住一个屋檐下,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再说了,母亲想和谁交朋友,那是她的自由。
正说着,徐华几人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徐庶招呼道:“华子,去隔壁叫上海涛、海天他们,还有刘奶奶,咱们今晚去全聚德吃烤鸭!”
不一会儿,八个人聚齐,四辆自行车浩浩荡荡地出发,在街坊们艳羡的目光中驶向全聚德。
进了店,徐庶大手一挥。
“三只烤鸭,再加芥末鸭掌、火燎鸭心、烩鸭四宝、雀巢鸭宝、芝麻鸭方、烩乌鱼蛋汤!”
李秀蓉看着满桌子的肉菜,有些心疼。
但想到儿子如今的本事,又见在座的几个年轻人都是他的至交好友,便也释然了。
因着明天还要去街道办落实工作,众人默契地没喝酒,但这顿饭依旧吃得尽兴。
就连刘奶奶都多夹了几筷子,笑眯眯地说:“这鸭肉啊,就是香!”
走出全聚德,夜风微凉,满天星斗闪烁。
众人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地往家走,一路上说说笑笑。
经过今晚,李秀蓉对徐华几人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也知道了隔壁院子的情况。
这让她心里踏实不少,往后若是在这边住得不顺心,还能去隔壁串串门,总归不会孤单。
夜色渐深,徐庶一行人骑着自行车回到四合院。
人还未进院门,烤鸭的香气便已飘了进去,混着油脂的焦香和果木的烟熏味,勾得人直咽口水。
院里的住户们闻着味儿探出头来,却没人敢上前搭话。
就连往日最嚣张的棒梗,此刻也只能缩在自家门槛上。
拼命吸着空气中残留的香气,幻想着能尝上一口。
没办法,贾家昔日的几座靠山早已轰然倒塌。
易中海判了十年,贾张氏终身监禁,聋老太太马上就要吃枪子儿了。
秦淮茹还在拘留所,傻柱现在也是躲得远远的。
如今的贾东旭整日窝在家里,只有断粮时才敢出门,脾气越发暴躁,动辄对棒梗拳脚相加。
院里没人同情棒梗。
这孩子从小偷鸡摸狗,仗着有易中海跟贾张氏撑腰,没少欺负其他小孩,早把人情耗尽了。
如今见他挨打,不少人反而暗自称快。
这院子里住的都是吃过亏的,哪来的圣母心肠?
徐庶早把棒梗的劣迹跟母亲说过。
李秀蓉瞥了眼缩在角落的棒梗,眼神平静得像看块石头。
她不是心狠,只是明白:对恶人的仁慈,就是对好人的残忍。
洗漱完毕,母子俩又说了会儿体己话。
待徐庶回屋后,李秀蓉躺在崭新的被褥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带笑的嘴角投下细碎的光斑。
在这个陌生的四合院里,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新生活,真的要开始了。
晨光微熹,徐庶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灶台上的粥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他本想叫母亲起床,却在房门外听见均匀的鼾声,不由得会心一笑,悄悄退了回来。
取来纸笔,他工整地写下。
\"妈,早饭在桌上。
我去厂里销假,回来带您去街道办。\"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粥在锅里温着,记得喝。\"
为了不吵醒母亲,徐庶匆匆啃了两个馒头,灌了杯灵泉水就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渐渐远去,院里重归宁静。
日上三竿时,李秀蓉揉着眼睛走出房门。
餐桌上摆着雪白的馒头、已经有些冷掉的稀饭和一碟腌得恰到好处的小咸菜。
碗底压着的纸条被晨风吹得轻轻颤动,她拾起来看了又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洗漱完毕,李秀蓉就着咸菜喝了两碗粥。
收拾碗筷时,她仔细打量着这个新家,在心里盘算着还缺些什么。
等徐庶回来时,正看见母亲在中院的水池边搓洗衣物。
阳光透过皂角树的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徐庶心头一暖,还是有老妈在身边好呀。
随后,他就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挽起袖子就蹲了下来。
\"妈,我来帮您一起洗。\"
母子俩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把洗好的衣物晾在了绳上。
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映着两人脸上的笑意。
街道办里,王主任早就在办公室候着了。
见他们进来,这位干练的女干部放下钢笔,笑着打趣。
\"小徐啊,你这动作够快的。\"
\"都是林师傅他们手艺好,三天就把房子给装修好了,那技术也是杠杠的。
我这也是想要早点把我妈接过来,动作自然要快一点。\"
徐庶挠挠头,引着母亲上前,\"王主任,这是我母亲李秀蓉。
妈,这就是常跟您提起的王主任。\"
李秀蓉连忙上前,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伸出去。
\"王主任好,我家小子没少受您照顾。
我在家就经常听他提起你,说你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哈哈哈,\"王主任爽朗大笑,\"他没在背后说我官僚就不错啦!\"
徐庶连忙摆手,脸上堆着真诚的笑。
\"王主任您这话说的,我徐庶虽然有时候爱耍个小聪明,但好歹知道好歹。
您这些年对我的照顾,那都是实打实的,我要是背后说您不是,那不成白眼狼了嘛!\"
王主任被他这番话说得眉开眼笑,转头对李秀蓉道。
\"秀蓉啊,我虚长你几岁,跟小徐也是老交情了。
往后咱们就是自己人,别主任长主任短的,叫王姐就成。\"
李秀蓉会意地点头,眼角泛起细纹:\"哎,王姐。\"
三人说笑间,王主任已经了解了李秀蓉的情况。
她略一沉吟,拍板道。
\"秀蓉妹子这样吧,你先在户籍科帮忙,每月十八块钱。
虽然没编制,但工作清闲,你看怎么样?\"
李秀蓉攥紧了衣角。十八块!这要是在村里,得攒多久啊!
虽然儿子给的钱比这多得多,但这是她自己挣的,意义不一样。
\"谢谢王姐!\"她声音有些发颤,\"我一定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