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欣吃饱喝足,把擦嘴的温毛巾往桌子上一扔,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向下,放在桌面上。
端起酒杯一口喝干里面的酒。
“碰!”
酒杯砸在叶岑面前的精致餐盘上。
冷着脸,问她。
“你刚刚说,是我哭着闹着,要死要活逼你们去宴家提亲的?”
叶岑的脸上还是被她那只酒杯砸出来的震惊,“不然呢?”
温欣给她鼓了个掌,“要说睁眼说瞎话,你若排第一,怕是无人敢争第二。”
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问温婳,“你呢,你为什么逃婚?”
她这话一问出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一整晚,温婳也都没怎么说话,她虽然已经27岁了,但只要温家夫妇在,他们就好像她的天然打手,指哪打哪。
她习惯了有人挡在身前,无条件为她冲锋陷阵。
又是叶岑开口,看似回答温欣的问题,话却是对着宴瑾说的。
“我们婳婳是一个善良的人,她知道自己的妹妹想要这门婚事,宁愿把悔婚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也要成全自己的亲妹妹。”
“哈哈哈”,叶瑜笑得肩膀直抖,“姑妈,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傻逼才信呢。”
温润成还记着宴瑾刚才的质疑,补充了一句,“婳婳不知道她妹妹是灾星。”
妈的,一家子蠢坏货色。
宴瑾在心里骂了一句。
将燃着火星子的烟蒂摁灭在桌子上,问温润成,“你的意思是,她知道我乖乖是灾星她就不逃婚了?”
“嗯?”温润成显然没搞明白,“乖乖”是谁,谁是“乖乖”。
宴瑾抬手指了指温欣。
温润成“啊”了一声,似是后知后觉明白了些什么。
温欣知道,宴瑾已经演够了。
这家人的嘴脸都暴露到这个程度了,确实也没有演得必要了。
拿起手机晃了晃,当着叶岑的面,把电话按了外放。
“温婳为什么逃婚,是不是和您之前听得版本不一样呀?没关系,以后还会有很多版本,有机会了我再说给您听。”
电话那头传来唐颖如的声音,“我没兴趣听,谎话连篇的一家人,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电话直接被挂断。
叶岑立刻打回去想解释,发现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唐颖如删除连带着拉黑了。
她心里慌得很,好不容易和唐颖如搭上线,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断了?
温欣看着她那扭曲刻薄的一张脸,笑出声来。
妇仇者联盟怕是要解散了呢。
宴瑾斜靠在椅子上,手臂挂着椅靠,悠哉悠哉地看自家老婆大杀四方。
有趣的很。
“嗡”,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王大师效率还挺高,这一会就给把谁是灾星给算出来了。”
叶岑轻吁一口气,她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宴瑾似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朝温欣招手,“过来,乖乖。”
温欣走过去,被他揽着腰,抱在腿上。
就知道他那会主动加那个什么大师是有意为之。
宴瑾直接给王大师打去视频电话。
接通后,他把手机屏幕投屏在了墙上。
王大师穿着一身白色中山装,看气质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那味。
不知道是不是大师独有的说话方式,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总结起来就是,他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岑抢着说,“大师但说无妨。”
“我算到你们家叶老爷子是黑熊精转世,命中自带煞气,乃是天降灾星,当前,这股煞气已经开始在其体内聚集,恐将引发血光之灾。”
“黑熊精”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温欣已经伏在宴瑾肩膀上,笑得浑身发抖。
叶岑却是看不懂了。
她明明给大师说好了,让他把温欣是灾星的罪名坐实了,还暗中告诉了大师,宴家有重病患者,让大师重点强调,那个灾星只要不除,家里的病人性命难保。
她甚至计划好,下一步,让大师“算出”宴瑾命里的贵人就是温婳。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哈哈。”
温欣看大师还搁那一本正经分析老头子和黑熊精的渊源。
笑出眼泪了。
这段视频如果流出去,这鬼大师的职业生涯怕是到头了。
宴瑾抬腿,把她往起颠了几颠,“严肃点,大师话还没说完呢。”
“哦。”温欣把笑出的眼泪蹭在他手背上,继续听大师说。
“既然我看出问题就不会袖手旁观,我的破解之法颇为讲究……”
当听到他的破解之法就是把化成人形的黑熊精送归森林后。
不只是温欣,屋里其他的人都笑了起来。
“这什么大师啊,闹着玩的吧。”
“这就是千金难求一卦的大师?怎么感觉像是江湖骗子。”
“很明显就是骗子啊,谁信谁傻缺。”
温欣是笑得发抖,这屋里还有一个人也在抖,只不过是气得发抖。
叶老爷子捂着胸口。
好歹毒的手段。
他若信,他就得一并相信他是黑熊精转世。
他若不信,那他之前奉为圭臬的那一套,都直接或者间接证明他是一个小丑。
道心怎么样都得破啊。
“咳……咳咳……”
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宴瑾似是怕温欣被他吐出来的脏东西污染了,把人像是抱小孩一样,直接抱了起来。
“爸,你怎么样了?”
“爸,你吐血了,快,快去给蒋医生打电话。”
“爸,你别吓我。”
老爷子重重喘了几下,挥手制止众人的慌乱,顺过来气后,指着温欣,“你们想干什么?”
宴瑾放温欣下来,掌心推了她腰一下,“去掀桌子。”
温欣看了一眼那能坐十几人的黑檀木桌子,尼玛得有两千多斤。
她回头看他,“来来来,你掀一个给我看看。”
宴瑾这才发现,因为他已经有过掀桌的行为,所以这一次,没铺桌布。
那确实,他来他也不行。
“怪我咯。”
他捏了捏她的脸,当着满屋子人的面,很自然地和她亲热。
再愚钝的人,也看出来他们两个之前是装出来的不和了。
叶新祖颇为佩服地看了杨芸一眼,庆幸她今晚几次三番地拉住他。
温欣转过身,看向叶老爷子。
“我知道你得癌症了,你在疗养院根本不是修养,是听了王大师的话摆风水阵化孽。”
说着,她轻笑一声,很遗憾的口吻,“现在王大师也靠不住了,就只能等死了呗。”
“一个将死之人,我还和你计较什么呢?”
她说着话,慢慢踱步到老太太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俯身在她耳边说。
“姥姥,您装聋作哑了一辈子,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夸我是好孩子。”
她帮她捶了几下肩膀。
“您放心,等老头子走了,舅舅不赡养您,我出钱送您去养老院。”
“不会不管您的哦。”
明明小脸上挂着笑,却瘆人的很。
老太太身边,是叶新祖夫妻。
温欣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讲事实来说,你们没有真正的虐待过我。”
杨芸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张了张嘴,还未开口。
温欣冷着脸又说,“你们在我被人虐待的时候,也从未为我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目光冷冷扫过叶新祖,“逞威风的时候是我舅舅,我被人欺凌的时候,装看不见。”
“即便是陌生人,也可能会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时候,所以啊,你们对我来说,比陌生人都不如。”
“今天过后,如果你们安分守己,咱们老死不相往来,若是犯糊涂在我面前来显眼,我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和叶新祖夫妻说完话。
温欣的目光终于转向温家那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