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沂温眸色微冷,眼底闪烁着几分寒意。
昏暗的灯笼照射下,披风裹住的男人身形高大,眉眼被风雪沾染,凭添稍许清冷。
秦灼看得出了神。
这谢三郎,到底还是长得过好了些。
“走吧。”秦灼忽然开口。“明天一早再来一趟,顺便找个朱家人或者其他附近的人好好问问话。我有一种预感。”
“凶手……应该就住在这附近。”
“他抛尸能在帽儿巷,抓了崔湘君逃离的那个桥洞离此处也不远。发现的五具尸首也埋尸在此处……”
“另外几名死者死亡抛尸的地点,也离这儿不远。我想……这个人应该就在这附近生活过。”
秦灼喃喃着道。
“信息已经很多了。相信此处里长应该能给我们一些信息了。”
秦灼转身就要走,却被谢沂温一把抓住了胳膊。
秦灼愣了下,抬起眼眸看向他。
“你很在意祝二小姐?”谢沂温皱起眉头问她。
秦灼:“?”
“什么?”
怎么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谢沂温定定地看她:“我与祝二小姐单独在一起说话,你是不是相当的在意?”
秦灼这回听明白了,顿时有些茫然。“没有啊。我为什么要在意?”
谢沂温眯眸:“金嬷嬷说,你要和离。”
秦灼听到这话,这才恍然大悟谢沂温此时为啥这么说了。
她忙道:“是要和离的。不过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与祝二小姐无关。放心,我也没在意。你若是真心喜欢她,可以跟她说好,等你成了大理寺卿之后,我们和离,你可迎她入门。”
“你放心,我不会阻止你们,更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我甚至还会帮你。”
谢沂温闻言,心情并没有好起来,反而此时脸色更难看了。
“帮我?”
秦灼笑了起来,释然一般地点头道:“当然。我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之前是我过分了,日后便不会那般行事,再给你制造什么麻烦。”
谢沂温眯着眼,目光落在秦灼的身上,一言不发。
秦灼回眸看他,灯笼的光过暗,她只是瞧着他的一张侧脸,此时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能又重申一次自己的想法。
“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难堪。”
谢沂温轻哦了声,语气略带讽刺。
“所以,你费尽了所有,与我成亲。在成亲的第三日便提出要和离?这是不让我难堪?”
秦灼愣了下,听到谢沂温如此说,她难免心生愧疚。
说的也是。
“对不住。我也是这几日才忽然想明白,以前确实是任性了。”
“我已经无法改变现在的状态,只能尽力补偿。”
谢沂温双眉紧锁,周身气质冷冽,目光阴沉。
可想说什么,却最终并未再开口,只淡然着开口道:“回去了。”
言毕,他转身就走。
秦灼连忙跟上。
虽然瞧着谢沂温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到底他也没把步子迈得太大,总能让她不远不近地跟着,这般倒是极好。
骑上了风凛,天更黑了。
秦灼的马跑得快,照理说若是她尽力,应能超过谢沂温尽快赶回去的。
可如今瞧着那清峻冷漠的身影,勒马慢行。
她倒也不敢超过他。
秦灼拍了拍风凛的背,耳边听着风声的呼啸,还有雪簌簌落下的声音,目光偷瞄了下与她并骑而行的谢沂温,心绪复杂。
刚刚金嬷嬷的提醒,令她心底略酸。
谢沂温生气是应该的。
是她强行改变了他的生活方式,让他变成了谢家的耻辱,也成了傀儡。
他本不必受此侮辱的。
世家子弟,风骨气节强于功名利禄。
她爱慕他那般风华,强行地要将他绑在自己身边。
谢沂温于是在日后,就成了众人心目中可笑的存在。
谢家人一边趴在他的身上尽情吸血,一边又嘲弄他侍奉权贵,毫无骨气。
官场诸人不敢得罪他,可也深知他与皇家姻缘绑定,已然成了走狗一个。
而他自己……
秦灼怔了怔,亦是有着心上人,还有原来比较顺遂的姻缘的,都被自己给打破。
想一想,她嫁给谢沂温之后,为他提供了什么?
其实那些都是他所不屑的,不想要的。
“下马。”
就在秦灼坐在马上,各种回忆自脑海中冲击而过之时,忽然前方谢沂温的声音传来。
她一回神,便瞧见了谢沂温此时已然下马,站在一旁了。
“这是……”
秦灼没来得及想什么情况,就被谢沂温在马下向她伸出来的手给惊到。
“下来。吃点东西。”
谢沂温沉声道,而后补充了句:“金嬷嬷说了,你没吃什么就出门了。”
秦灼倒是没拒绝。
查案子基本已经连查了几天了,光是今天,她来回跑的都顶得上往日一月出门的时间。
这一日如此漫长的查案,她也的确饿了。
“这家面馆是我比较喜欢的,牛肉面做的味道比较正宗。如今能关门的都关门了,你先凑合着吃点。若是不喜欢吃,那便等会儿回府用膳。”
谢沂温依旧不紧不慢。
秦灼连忙开口:“我吃的。牛肉面很好吃。”
她逃荒那阵子,京都被破,所有吃的喝的都成了奢侈。
那时候她吃过一碗牛肉面,那滋味香得她差点儿就连自己的舌头都一并吞了。
谢沂温皱眉。
秦灼说这话……到底是奇怪了。
她堂堂的一个县主,往日吃的都是小厨房做的,哪里会出门吃过牛肉面之类的。
可面端上来,秦灼不仅仅对面馆老板说了声谢,又要了辣椒和醋,更是用筷子熟练地挑起就往嘴里送。
她这副模样,若说是没吃过,却也的确不像。
谢沂温忽然觉得,他似乎不了解秦灼了。
风雪又开始席卷而起。
“凶手就住在这附近的话,我有一人可怀疑。”谢沂温看向秦灼。
秦灼低头吃面,心中却在此时浮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谢沂温:“蒋寒应。”
秦灼点头。“他确实很可疑。不过证据明显不足。”
“蒋寒应就住在帽儿巷顶头的偏南的一处矮巷子里。他之前不住这儿,据说是因为这里清静,好为了养他的牡丹,他才在此处租了处宅子。”谢沂温一边吃面,一边把他查到案情分析给秦灼听。“我们所遇到的,目前来说有些嫌疑的就是属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