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点，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房间里，浮尘在光束中缓缓飘动。
沈初棠从床上爬起来，头脑还有些沉。她随手拨了拨凌乱的发丝，走到衣柜前换好衣服，才慢吞吞地拿起手机。
屏幕上，熟悉的聊天框里多了一条未读消息。
【给你叫了早餐，在门外，自己去拿。】
她盯着这条信息看了许久，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像是想要回复点什么，可最终还是按捺住了情绪，默默将手机塞回包里。
收拾妥当后，她推开别墅大门，清晨的空气微凉，带着露水的湿润。
不远处，薛言言从车窗里探出头，朝她挥手，声音透着活力：“初棠姐，这里！”
沈初棠弯腰，从门口箱子里拿出餐袋，随即上了车，坐进副驾驶。
袋子刚一打开，一股熟悉的三明治香气扑鼻而来。
薛言言的眼睛顿时亮了：“哇，你点外卖了？这么香？”
沈初棠手指一顿，随即把餐袋递过去：“给你吃。”
薛言言愣了一下，惊讶地接过：“啊？那你呢？”
沈初棠随手拧开一杯黑咖啡，轻抿了一口，咧嘴一笑：“我减肥。”
“姐，你都这么瘦了还减？”
沈初棠懒洋洋地说：“上镜胖十斤嘛。”
窗外的风景随着车辆不断变换，她忍不住再次拿起手机，点进对话框。
犹豫了一瞬，她给周晏之发去一条消息。
【陆询去哪儿出差了？】
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陆询，可无论如何，她还是会担心他。
特缉司，实验室。
周晏之听到手机震动，随意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看了眼治疗室，里面的男人被机械牢牢固定着，全身肌肉紧绷，身上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他分明的肌理上。
玻璃屏幕后，一组组神经元数据在监控器上闪烁跳动，频率比平常快了数倍。
周晏之靠在门框上，一边翻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打字：【妹妹，你哥带着手机，不能直接发给他吗？】
下一秒，沈初棠的消息紧跟着发来。
【快说！】
周晏之勾唇，兴味更浓了：【这么关心他，看的我都有点嫉妒了呢~ 还是那句话，先叫我声好哥哥，我就告诉你。】
沈初棠：【……休想！】
周晏之也不着急，点开秒表，默默数着时间。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果然，下一秒，一条极为咬牙切齿的语音传了过来。
“好、哥、哥……”
周晏之噗嗤一笑，回复：【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大约四、五天就能回来。】
沈初棠的消息很快跟上：【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别多想。】
周晏之笑着摇摇头，走到李瑞身边，看向玻璃窗后的陆询，微微皱眉，“他从昨天到现在都在用这种极端的刺激疗法，真的不会出问题？”
李瑞叹了口气，“没办法，这已经是现在最好的治疗手段了。虽然的确有相当高的风险系数，但如果无法强化他的控制力……后果只怕是我们都无法承受的。”
周晏之抿了抿唇，敛去了脸上的笑意。
李瑞没有再多说，手指拧动旋钮，将刺激等级再度调高。
冰冷的电流顺着特殊的装置直击大脑深处，仿佛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无情地剖开神经，将理智与本能生生剥离。
“唔……”
陆询的指节骤然收紧，掌心泛起苍白，青筋在手背上暴起。汗水顺着线条分明的肌肉滑落，一滴滴砸在地面，迅速渗进冰冷的金属缝隙。
李瑞沉声道：“陆询，这是你最容易失控的神经，稳住！”
陆询的牙关咬得死紧，齿间隐隐渗出腥甜的血味。
掌心的指甲陷进皮肉，血珠蜿蜒滑落，和汗水混在一起。
每一根神经都在疼痛中绽放出细密的电流，像是从骨髓深处炸开的凌迟。
周晏之看不下去了，垂眸别开视线。
三年前，陆询在追查一起跨国犯罪时，被A国的一伙人当成实验品。
虽然最终捡回一条命，但他的大脑却留下了不可逆的裂隙。人格的分裂，潜藏在他的血液、骨骼、神经里，随时可能破茧而出。
突如其来的剧痛贯穿大脑，像是一道利爪，生生剜开了理智的防线。
“啊——！！”
陆询的身体猛然绷直，发出低沉的嘶吼，指节死死扣着扶手，铁链哗啦作响，整个固定椅都在震动！
那股熟悉的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浸入骨血，潜伏的黑暗意识被疼痛激发，蠢蠢欲动。
“陆询，别再抵抗了……”
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带着一丝笑意，像是附骨之疽，缓缓地在脑海中盘旋。
“你知道的，我们本就是一体。”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呢？”
耳畔的声音缠绕而暧昧，像是细密的网，一点点将他的意识吞噬。
“放我出来，我们共享这具身体，不好吗？”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帮你得到。”
“包括……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那一瞬间，陆询的眼神剧烈收缩。
沈初棠的身影浮现，白皙的手腕被大手箍住，香肩半露，脸颊染着微红，红唇轻轻颤着，湿润的眼尾泛着泪光……
黑暗意识的笑意更加愉悦了。
“看，你明明很想要她。”
“你克制什么呢？她是你的，应该是你的。”
“要是我，就不会让她从我的世界里离开。”
砰——！
陆询骤然睁开眼，瞳孔猩红，呼吸急促得像是从地狱爬出的野兽。
“滚！！”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怒吼震得仪器的探测曲线猛然攀升至最高点。
手腕上的铁链被猛然一拽，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声。
警报声在实验室骤然炸裂！
“警告！受试者精神阈值超载！”
“警告！生理数据严重异常！”
李瑞脸色大变，急按终止按钮！
“快停机！”
控制台上的仪器迅速熄灭，机器的运转声停止，压迫性的电流被切断。
可陆询仍然紧闭着眼睛，额头冷汗涔涔，脊背紧贴着实验椅，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示出他仍未完全摆脱方才的挣扎。
一滴汗水顺着他凌厉的下颌线滑落，最终滴落在地，溅开一道细小的水痕。
整个实验室，死一般的安静。
李瑞沉着脸，走到仪器旁，微微侧头，试探着出声：“陆询，你还好吗？”
空气寂静得仿佛凝固。
半晌，束缚的男人缓缓抬眸，眸色漆黑深沉，泛着一丝未散的冷意。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实在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