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脸上的冷意更重了些。
“誉王今日下令挟持我,究竟有何目的,不如直言。”
誉王闻言神色却并未有什么变化,朝着面前的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你我许久未见,何必将话说得这般难听,先坐下喝杯茶,我再慢慢与你说。”
虞念见他这模样,自知是急不得,当即于他面前坐下,却并未去动身前的茶水。
“说吧。”
誉王的视线轻轻扫过她身前的茶盏,呷了口茶道:“我知浮玉乃是被定国公掳回封望暗牢中的其中一个,今日也没什么要事,只是想向你借她一用罢了。”
虞念没有接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
誉王仰头将杯盏中的茶一饮而尽,方又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当日在府衙外闹事的女子足足有十人之多,除去一头撞死的那位,却还有九人......”
他锐利的视线直直望向虞念,声音中挟了些不易察觉的冷,“只是那九人为何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呢......”
“依阿念看,她们九个弱女子到底会藏在哪里呢?”
虞念直视着他的眸子,倏而笑了起来,“我平日中鲜少出府,便是连院子都未踏出过几回,誉王问我这般难的问题,又想让我怎么答呢?”
誉王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又为自己斟了杯茶,“既然你装糊涂,那我索性将这一切点明了与你说。”
不过片刻之间,他脸上便只剩下阴狠,“我知是你将她们九人藏了起来,我也知你想为她们报仇,更是知晓封望的事情暴露皆是由你出谋划策。”
虞念表情未变,“誉王的猜测太过离谱了些。”
“盈月是自幼跟随着你的那个丫鬟,而并非国公府之人吧,”誉王笃定道:“我曾对她有几分印象。”
虞念的手顿了顿,便听他继续道:“你从前的那个丫鬟后颈上有一块显眼的胎记,而我的人回来禀报时说,你如今的丫鬟后颈处也有一块相同的胎记......”
“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虞念心知他这是在用盈月的性命威胁她,当即面色诚恳地望着他道:“誉王今日只怕是找错了人,你便是将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并不知那九人如今的下落。”
誉王:“你敢说那九人不是你留下的?!”
“不敢,”虞念耿直地笑了笑,“这九人的确是我求世子殿下救下的,只是她们之后被安置在了哪里,我却并不知情。”
誉王见她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倏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便只能让阿念在我府内多待一会儿了。”
话落,远处的侍卫们步步上前,在虞念的身后站定。
旋即,那有力的大掌握在了她的肩膀处,将她桎梏起来。
虞念冷冷地望了誉王一眼,便被侍卫架了起来,押着朝亭外走去。
先前在马车内将刀架在虞念脖颈上的那个女子见状上前,用手中的布条遮住了虞念的双目,一同跟着侍卫们朝前走去。
虞念眼前一片漆黑,直至被押着走了许久,她才听到了阵阵锁链的声响。
门前的铁栏打开,虞念被人狠狠向前推去。身后的桎梏不在,她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眼上的布条也被人取下。
虞念睁开了双眼,便见如今她已是处于暗牢之中。整个暗牢中只囚她一人,先前押解着她的两人侍卫抬起了她的双臂,用垂在身前的铁链紧紧锁住。
虞念的双臂被高高吊起,束缚在了原地。两个侍卫低头退下,偌大的地牢中便只剩下虞念与那个女子。
虞念挣扎了片刻,却断然不能挣脱得开这极粗的铁链。
“誉王当真枉顾王法不成!”
那女子却并未应她,而是缓步上前,强硬地捏住了虞念的下巴。
虞念挣扎起来,铁链哗啦啦作响,那女子手劲极大,捏着她的下颌让她张开了唇,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将其中的粉末尽数倒在了虞念的口中。
“得罪了,”她说,“我知这小小的地牢恐怕困不住姑娘许久,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就请姑娘再忍受一次月毒毒发之苦吧。”
虞念瞳孔猛地一缩,却见那女子已是转身离去。她将虞念身前的铁栏上了锁,转眼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虞念来不及多想,恐怖凶狠的疼痛便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的身子猛地一颤,一丝痛苦的低吟声从口中泄出,铁链又开始哗啦啦作响,再也不曾停息。
此番月毒被人为催发而出,相较从前竟是更猛烈几分。虞念眨眼已浑身痛出了冷汗,将衣裳浸透。
她的头无力垂下,身子也已是脱力,奈何双手依旧被束缚在半空,吊着她的身子依旧维持着站立。
虞念视线开始模糊,额角痛得一阵突突,在晕过去的瞬间,心中却是多了些许愧疚。
她又一次连累了封迟,让他跟着自己一同受苦……
虞念被这无边的痛苦吞噬,痛醒过来片刻后又晕了过去,循环往复多次,几乎已是虚弱到了极点。
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两条手臂上,莹白的手腕处已被冷硬的铁环磨得鲜血淋漓,双手一片酸痛,几乎已是没了知觉。
五脏六腑如被两块厚重的铁板用力挤压着,虞念低头咳出了一口鲜血,意识却清醒了许多。
这样不是办法,盈月和浮玉也不知被他们带到了哪里去,有没有受苦……
虞念狠狠咬了咬嘴唇,唇上的刺痛让她保持着清醒。她抬头望着腕子上的铁环,舌头微微动了动,一根极细的银针便出现在她的舌尖。
这是先前马车被围困之时她藏起的银针,却不想如今当真起到了作用。
她用了巧劲轻轻一吹,那银针便向上飞去,被她瞬间握在了手中。
手指捏着针,反着腕子用银针试探许久,终听得一啪嗒一声,那束缚住她的铁环竟应声而开。
她松了口气,忍着浑身的剧痛又打开了另一个手腕上的束缚。脱力的身子没了支撑,当即重重摔在了地上。
虞念撑着地缓了许久,才慢慢爬了起来,用那根针打开了地牢的铁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