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言,虞念乖顺地跟在封迟身后,眼神却隐晦地向身旁瞟去,默默在心中记下了四处的路。
道路越来越狭窄幽深,直至鼻腔中出现浓郁苦涩的汤药味,虞念方才意识到这里是何处。
精致的小院内极为安静,丫鬟们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其内的贵人。主屋的门窗关得严实,时不时从中溢出一声咳。
这应当是定国公封延生在府内的修养之地。
封迟步子未停,径直推开了房门踏入,里屋内顿时传出虚弱的暴怒声,“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后,虞念才望见在薄纱遮掩后的国公,他身子枯槁,浑浊的眼睛血丝密布,死死盯着对他的呵斥声置若罔闻的封迟。
虞念站在封迟的身旁,福身想要行礼。
一旁的封迟却骤然伸出手,阻止了她行礼的动作。
虞念会意,脊背挺直地站在他的身旁。
“许久不见,父亲的病似乎更严重了些许。”
回应他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封迟上前一步,将檀木床四周用于遮挡的薄纱尽数扯下,床上的封延生便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封延生气的面色胀红,伸出的手指不断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封迟眸中不见丝毫情意,挟着些怜悯,“今日我来,有一事想要告知父亲。”
“校书郎犯错被免了职,夜里归家路上被仇家寻上,当场毙命。”
“可怜其孤母伤心欲绝,竟是当即撞墙而亡。”
封延生气血上涌,当即呕出一口血来。“你做的?”
莲娘是他当年南下带回的外室,一直养在北郊的院子里,与他育有一子。他特意为那孩子安排了一个不起眼的差事,日子倒也清闲。
那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哪里有什么仇家!
封迟没有回答,轻笑着说道:“还有一事,父亲昨日接回的人既不打算带在身边,我便帮您收留了她。”
“谁说我不打算......”怒喝声戛然而止,封延生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赤红的双眸顿时向封迟的身后望去,越过他死死凝视着虞念。
“你到我面前来。”
听到封延生的命令,虞念顺从地上前伏在他的床边,让他能清晰地望见自己。
封延生盯着虞念那张精致而酷似故人的脸,眸中竟也微微泛起了水光。“你母亲最后一次带你来府中时,你还是个孩童,如今竟也长这么大了。”
“你与你母亲长得像极,只是她的性子却要比你泼辣得多......”
虞念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言语。
她曾听母亲身旁的大丫鬟悄悄提起过,母亲与国公两人曾暗生情愫,奈何身份与礼教难以容下,最后只得忍痛斩了这情丝。
弟子与老师之间的禁忌之情是不被允许的,更何况是在规矩森严的皇家。
她的性格与容貌都随了母亲,纵使如今心性变了,容貌却不会改变,这也是她笃定国公会将她赎下带回府中的原因。
年少时的感情纵使掺杂了许多杂质,却会在时间的磨砺下变得无比清澈而真挚。
故人已逝,垂垂老矣之际得以再见那张记忆中的脸庞,又怎能不怀念,不爱怜?
封延生干燥枯瘪的手掌抚上了虞念的手背,随即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我欲纳你为妾室,你可愿意?”
“你的亲人都走了,以后便由我来照顾你,可好?”
虞念眸光沉了沉,想要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只是封延生看似枯瘦的手掌却有着极大的力量,一双浑浊的眸子紧盯着她,像是施压与警告。
“奴婢......”
话音刚出,封迟便抓着她的后脖颈将她拎起,挡在她与封延生之间道:“父亲恐怕是年纪大了,连话也听不清了吗?”
封延生这才重新又望向封迟,他这儿子与他并不亲近,从小便喜冷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自他母亲病故后,他们父子两人才算是彻底撕破了表面的父慈子孝,几乎再也没有坐下好好说过话。
这些年封迟在暗处的动作颇多,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竟要与他抢女人!
“父亲生气也无用,我已将该做的事都做了。”
封迟轻抬了抬薄凉的唇角,“您息怒。”
“你们!”封延生怒火直冲头顶,气得直翻白眼。他赤红的眸光在两人间不断流转,最后朝虞念喝道:“你来说!”
虞念神色未变,福身轻声道:“奴婢确已是公子的人了。”
“放肆!”
封延生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一张脸被气得胀红,倒是冲淡了几分病态的白。他一双眸子阴鸷地望着两人,扬声道:“来人。”
他抬手指着虞念,对几个丫鬟吩咐道:“验身!”
话音落下,身后的几个丫鬟瞬间走上前来,死死架住了虞念的双臂,将她向外拖去。
虽是吩咐验身,可几个丫鬟的眼神像是要将她活吞了。
虞念站在原地未动,求救般朝封迟望去。却见男人只是淡淡瞥了自己一眼,便自顾自坐下,押了口茶。
他竟是不打算帮她!
虞念心底生了一股子恼意,却只能任由几个丫鬟拖拽着她,朝偏房走去。
虽是白日,偏房内却依旧有些昏暗。两个婆子站在屋内,表情严厉地望着被带入屋中的虞念。
“姑娘,得罪了。”
两人上前来,一个架住了她的手臂,另一人粗暴地扯落她的衣裳,动作粗鲁,毫不怜惜。
虞念腰侧的软肉被婆子趁机狠掐了数下,眨眼间便青紫一片。她忍痛皱眉,挣扎道:“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婆子冷哼一声,利落地剥光了她的衣裳。“勾引老爷还不够,入府后竟又爬上了世子的床,虞姑娘,你好大的野心啊。”
窗外灌入的冷风让虞念微微发着颤,下一瞬,整个人便被推倒在屋子中间的木床上。
她的腰下被人垫了个枕头,将她的下身高高托起。那婆子站在床尾处,攥紧了房梁上垂下的两根麻绳,一圈圈向她脚踝上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