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按下曾国藩和左宗棠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表,让我们将目光转回妙西镇的萧有和这边。郭家家主为答谢萧有和挽救了自家家业和儿子的性命,对他盛情款待。考虑到赖汉英要去为儿子治病,且元明庵离此处也不远,于是萧有和一行人便在郭家住下了。
郭家在妙西镇是颇有名望的家族,经商多年,积累了丰厚的家业。家主为人豁达开明,在太平天国的新思潮影响下,积极接纳新观念。家中三房姨太育有两子一女,大小姐郭芙自幼饱读诗书,知书达理,深受家人宠爱,平时最喜读的话本就是王实甫的《西厢记》,因其优美的语言和深刻的情感表达,使得这郭大小姐视为珍宝,也常常将自己带入话本中崔莺莺
的角色,顾影自怜期待一份真感情。然而,在太平天国早期严格的宗教纪律下,男女之间的交往受到极大限制,她虽向往自由的交流,却一直恪守礼教规范。
这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照亮整个庭院,萧有和便来到郭家后院花园锻炼身体。他先绕着郭家大宅跑了几圈,热身之后,练起了后世大学时代学的军体拳。练到兴起时,他一把拽下身上的短褂,冲拳踢腿,闪转腾挪,身上的腱子肉在晨曦的映照下,散发着蓬勃的青春活力。他心中想着,这军体拳不仅强身健体,还能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和他人,这份自信让他更加专注。
说来也是巧,这郭家大小姐平日里所用的胭脂,有着独特的制作方法,需用清晨的露水调制。恰好之前的胭脂用完了,这天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来到花园收集晨露。收集完毕后,她在花园一角的亭台里稍作歇息。忽然,就听到花园里传来“嘿哈”的声音,好奇心驱使她循声走去。不经意间,她瞥见了正在练拳的萧有和。大小姐知道眼前这人是救了大哥性命的恩人,内心满是感激,本想近前施礼表达谢意,可一想到太平天国的礼教规范,男女授受不亲,又有些犹豫,一时在原地徘徊不定。
她心中暗自思忖:“这萧公子不仅武艺高强,还如此俊朗,若能与他多说几句话,该有多好。”然而,她又想起《西厢记》中崔莺莺的无奈,心中不禁叹了口气:“我虽向往自由的恋爱,但终究还是受制于这礼教规范,怎可如此轻浮。”她深知,尽管太平天国提倡婚姻自主,但传统礼教的束缚依然强大,她不得不在内心深处压抑自己的情感。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原来,夜里不知何时,这花园里进来了一条流浪狗,正伏在花园的灌木丛中,见有人靠近,本能地跳了起来,径直窜了出去。郭小姐平日里深居闺阁,甚少见到这般突然冲出来的动物,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往后退。慌乱之中,她一脚踩在了裙摆上,整个人向前扑去。
这边的动静早被萧有和发现,千钧一发之际,萧有和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在郭小姐即将摔倒在地的瞬间,稳稳地扶住了她。郭小姐惊魂未定,抬眼望向萧有和,四目相对,一时间有电流通过,竟似火花四射,两人都愣住了。
过了片刻,郭小姐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正被萧有和搀扶着,脸上瞬间泛起红晕,她轻轻挣脱萧有和的手,低声说道:“多谢萧公子。”萧有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郭小姐没事就好,刚刚实在太险了。”这时,那只流浪狗回头看了一眼,便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郭小姐看着萧有和憨厚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正欲答话,不经意间垂眸,看到了萧有和裸露的胸肌,顿时心跳加速,脸颊愈发滚烫。她心中暗自思忖:“我都看到了什么,这人竟如此强壮。哎呀,我怎可这般胡思乱想!”一时间,她思绪纷乱,陷入了无尽的遐想。
那边萧有和见她半天不回话,又看到自己衣冠不整,顿觉尴尬,连忙躬身一礼,走到旁边拿起短褂,匆匆穿上后便打算离开。萧有和的举动惊醒了正在浮想联翩的郭家小姐,看着萧有和要走,她心中竟涌起一丝不舍。
在太平天国早期,为维护宗教纪律,对男女之间的行为规范把控极为严苛。那时实行严格的男女隔离政策,设立“男营”和“女营”,禁止男女正常交往,哪怕是夫妻也不能同居。这一政策使得男女之间的交流和恋爱机会被极大地限制。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期这些规矩逐渐有所松动。
郭家虽然思想开明,积极接受了太平天国主张的婚姻自主观念,反对包办婚姻和买卖婚姻,提倡男女双方自愿结合。但即便如此,郭家小姐毕竟生长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还是无法像后世女子那样光明正大地自由恋爱。
情急之下,郭家小姐心中的羞涩渐渐褪去,突然福至心灵,她灵机一动,开口问道:“公子,你方才练的究竟是何种功夫,如此特别?”郭家小姐这没话找话、欲拒还迎的娇羞模样,纵使萧有和来自后世,见过诸多美女,也不禁心头一颤,一种别样的情愫慢慢滋生。
萧有和稳住心神,嘴角上扬,笑着回应:“郭小姐有所不知,这叫军体拳,是我在游历四方时偶然习得。”说着,还兴致勃勃地比几个招式,郭小姐目不转睛地看着,时不时发出惊叹。
交谈间,一阵脚步声传来,原来是郭家家主前来寻找女儿。郭家家主见两人谈得热火朝天,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心中明白了几分,暗自欣喜自家女儿似乎有了心仪之人。他心想,若能促成这桩好事倒也不错,只是这萧公子虽然模样俊俏、谈吐不凡,但家世如何还不清楚,自己得好好摸摸他的底细。这么想着,他脸上旋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郭小姐察觉到父亲的到来,脸上再次泛起红晕,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萧有和见状,连忙向郭家家主行礼。郭家家主笑着摆摆手,说道:“萧公子不必多礼,瞧你们聊得这般投机,可是在说什么趣事?” 郭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女儿在向萧公子请教他方才练的功夫呢。”
郭家家主饶有兴致地看向萧有和:“哦?萧公子所练功夫想必不凡,可否再为老朽展示一番?” 萧有和欣然应允,重新摆好架势,将军体拳又完整地打了一遍。郭家家主看得目不转睛,不住点头称赞。待萧有和打完拳,郭家家主便说道:“这天也不早了,我已准备了朝食,请萧公子一同用餐。”他这里想借着这个机会摸摸底。
饭桌上,郭家家主对萧有和的古道热肠表示钦佩,再次对萧有和帮忙解决家庭隐患表示感谢,又对其账房赖先生的医术赞叹不已。一番寒暄后。这才看似随意地询问起萧有和的身世。他心里明白,了解清楚对方的家世背景,才能更好地判断他是否适合自己的女儿。
萧有和心中虽明白对方的意图,但也不慌不忙,从容应答,将自己编造的 “游历四方、增长见识” 的经历娓娓道来。郭家家主听后,微微颔首,对萧有和的谈吐和见识颇为赞赏。当得知萧有和这次出行主要是为母还愿时,又对他的孝心表示认同。
饭后,郭小姐鼓起勇气,向父亲提出想跟着萧有和学习军体拳,一来强身健体,二来也能防身。郭家家主看向萧有和,眼中带着询问之意。
萧有和知道这家主的真实心意,但自己现在真真是应了那句话:革命未成,何以家为。
萧有和心中暗想:这郭小姐长得眉清目秀,既有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又有接受了新思想女性的果敢。更让萧有和心动的是,这郭大小姐不似这个时期妇女,都有一双七寸金莲,刚才自己不经意间发现,她裙裾下漏出来的是一双天足。
郭家家主见萧有和似乎有些走神,顺着萧有和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自家女儿正在收脚,心里就暗叫不好,以为萧有和如同其他人一样在意这天足,觉得这事只怕要黄了。
他心底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女儿命苦,说来只怪自己舍不得女儿受那缠足之苦,也是因为女儿这一双天足,劝退了几家良配,一来二去女儿就养到了十六七岁,还未许配人家。
不想让这事使女儿尴尬,便岔开话头,说起了这元明庵近来发生的一桩趣事。